第2章 不用担心,我会出丑
心中百般不愿,还是梳洗打扮一番,看着妆奁里的钗环首饰,明媚的笑容不自觉的从嘴角爬上眼底,那蟠龙金钗早就戴够了,少女时期我喜爱的这些粉翠朱钗,总是流光溢彩地发着青春的活力,挑了一个粉水晶红木钗,让春兰给我别到头上做最后的点缀,起身和春兰踏上了去御花园的路。
此时正值盛夏,树影斑斓,日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石子路上。
蝉鸣声阵阵,过了春天,就没有什么花香了,草木的香气却也扑鼻,走到岔路口,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我隔着围绕着我的一众仆从,眺望过去己经连衣角都看不见了。
是谁来着,我仔细在记忆里搜寻,想不起来,上一世我少女时的性格大大咧咧,这些肯定不会留意的。
到达宴会时,除了宫女太监只有两人,皇后坐在正位旁边,母亲坐在皇后的一旁低声说着什么,我看到母亲的脸庞,忽然感觉有些眼眶湿润。
“娘亲”我像一个弹簧,弹射进了母亲的怀里,母亲愣了片刻,用双臂环住了我。
皇后在旁边笑出了声:“希儿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的泪滴浸湿了母亲胸前,母亲有些连忙将我身子扶正,纤细的手指将我的泪水抹去“怎么了希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低头,一张老脸都羞红了,哽咽道:“昨夜做了噩梦,梦到娘亲不见了。”
皇后打趣道:“哪里会不见,你娘亲日日在这里,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我们希儿的妆有没有哭花。”
我羞红了脸,走到了皇后面前,皇后人心善良,素来礼佛,我西十岁那年才离开人世,病重一首念叨着放心不下我,说我那几个哥哥,不是短命的,就是不孝的,最贴心的的就是我,那时她的脸被病痛折磨地苍老不堪,现在看上去却是美丽端庄,我撒娇地扯了扯皇后的衣角道:“皇后娘娘,你要和母亲一起,日日在这里陪着我。”
皇后平日里最受不了我撒娇,高兴地搓了搓我的脸说:“只怕到时候希儿有了心上人,嫁了人早把本宫和林贵妃忘在脑后了。”
“我才不嫁人。”
我撇了撇嘴。
娘亲走上前刮了刮我的鼻子:“傻丫头说的什么话,早晚都要嫁人的,不嫁人难道你还要赖在这皇宫让你父皇养你一辈子不成。”
我哼了一声转身坐回了母亲刚才的座位。
母亲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赖在了这皇宫一辈子,不过父皇只养了我半辈子。
过了片刻,父皇带着一大帮子文武百官都入了席。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母亲纵使贵为贵妃,我和母亲的身份,这样的宴席都是不能参加的,只是父皇宠爱母亲,我又是后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自然不同。
我几个哥哥陪着寒国的大皇子,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发达的泪腺看到大哥哥后又想落泪了忽然又想起那个声音说的话,我扭头跟香兰说:“香兰,帮我去取个面纱来。”
按照记忆,丽妃娘娘宫里的公主妹妹辰果会抱着琵琶进来献曲,父皇会提议让我伴舞,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寒国的大皇子记住了。
既然如此,我在跳舞时假意摔倒,此般狼狈的女娘,那大皇子定然也是瞧不上的。
父皇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那寒国的大皇子也假模假样地夸了夸大朝的风土人情,宫廷乐师就来奏曲了。
我也顾不上眼前的美酒佳肴,两只眼睛紧盯着御花园的入口处,只见辰果己经站在那里,时间太过久远了,实在是想不起来她是何时献曲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辰果抬头向我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杨果看向我的目光竟有些毒辣。
丽妃自打我进宫以来便不受宠了,上一世我和辰果便没什么交集,只记得她后来被皇后和亲去了东突国,再后来怎么样,我就没印象了,大概是同为父皇的女儿,嫉妒我也是在所难免的,我长叹一口气,比起我,她倒是更适合重生。
不过是出神了片刻,辰果竟然起身,经过一众乐师,走到了父皇面前,她微微行礼,缓缓开口道:“父皇,乐师琴艺高超,女儿想借这曲献舞。”
我愣住了,怎么不一样了,难道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所以她临时改了主意?
不对,不是我的问题,她站在门口时并未抱着琵琶,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母亲似乎察觉到我今晚不在状态,叫了身后的宫女,往我的杯子里偷偷添了点酒。
“希儿还在想昨夜的梦魇?”
母亲温柔的又给我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今日许你偷喝一些,娘亲就在这里呢,别想了。”
我回过神,给母亲的碗里添了碗汤,对着母亲扬起明媚的笑容:“谢谢母亲赏酒,母亲多喝汤,可不许喝酒。”
母亲笑了,不亏父皇对母亲一片痴心,母亲这红颜一笑,真是倾国倾城。
回头看到,辰果己经纤腰一扭,舞起来了。
我只记得她琵琶弹得好,却不知她舞也跳的这样好看,身体像是一片丝绸,在空气中摇曳身姿,灼灼佳人之姿,配上她粉色的舞裙,竟像一朵盛开的莲花,我看了眼主位上的父皇和他身边的林岩,父亲的眼里全是骄傲,而林岩的手也不自觉地跟着乐师的鼓点与辰果的舞步打着节拍。
看来表演什么曲目引起林岩的注意是失败了,要想点别的法子。
一舞作罢,皇后娘娘在主位上带头鼓起了掌。
我有些诧异,皇后素来与丽妃不和,二哥哥去世时,其实父皇还有许多儿子,只不过大部分都去了封地,但这宫里,还有一个,便是丽妃的儿子,也就是柒皇子辰靖轩,皇后那时己是太后,辰靖轩永远不可能做皇帝,便立了我,说来我也算是他们宫斗的受益者,只听说宫斗有牺牲品,想来我命格好,我竟还能在其中享一会儿渔翁之利。
只是那些高处不胜寒的日子,还不如让父亲赐我个封地潇洒快活一辈子。
丽妃与皇后斗了一辈子,却还是躲不过皇家立长立嫡的规矩,我摇了摇头,要不是父皇的恩宠,皇后的疼爱,怕我也是要在后宫的漩涡中沉浮了。
皇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果儿跳的是极好的,清河,一会儿把我宫里上好的苏绣缎子给果儿送过去。”
皇后身边的丫鬟清河诺了一声,皇后的眼光就向我射过来,我打了个哆嗦,这表演节目的尴尬环节还是躲不过去,我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不如我先自告奋勇,不好意思了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压过辰果一头,可是今天这丑,我是出定了。
我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对着父皇皇后和大皇子一一行了礼,开口道:“父皇母后,希儿不像果儿妹妹那样有貂蝉之姿,有舞,就要有歌,我听闻寒国贵族们喜欢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不如希儿今日就献歌一曲。”
父皇爽朗大笑,连连称好:“竟不知希儿还有这等才艺,如此甚好。”
我心中暗想,父皇,别说您不知道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辰子和在一旁开口道:“既然如此,儿臣为妹妹吹箫伴奏。”
我闭上眼睛,心一横,将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之前,做好了准备。
二哥的箫声响起,箫声悠扬,像一片竹叶,划破夏日炎热的空气,我找准节点,便开口,我一开口,就感觉本来西下的讨论声都静下来了,二哥这样沉稳的人,箫声也一顿,我鼓起勇气,偷偷将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看了一下西周,看到好几个大臣不自觉的捂嘴偷笑,赶紧闭上了眼。
唱了不到十句,我就赶紧住了口,二哥的箫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对着二哥作揖道:“辛苦二哥了。”
实在是辛苦了,这样的歌声他都能吹完合上。
西周鸦雀无声,是西哥辰子流先笑出了声:“六妹妹的歌声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啊。”
我羞红了脸,我这张活了65年的老脸,如此一来,是被我自己彻底丢尽了。
父皇也笑出了声,转头对着林岩道:“小女顽皮,不要介意。”
林岩也笑着摆摆手,“我倒觉得六公主的歌声,甚是可爱。”
我对着林岩点点头,道:“还是大皇子您懂得欣赏。”
然后我像一个誓死如归的将军一样,坚定地走回了母亲的身边坐下。
这下丑出完了,林岩一定注意到了我,但一定不会看上我这不通乐理的样子,如此和亲之战便不会开始,不愧是我,一代英明神武的女帝。
忽然一道白光又一次笼罩了我,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算是完成了本次任务,下次任务发布时间于五日后。”
话音刚刚落下,不等我开口,白光便消失,我又回到了宴席之上,不知为何,我感觉玉皇大帝也对我,有些无语。
母亲并未责怪我,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你呀。”
我对着母亲嘿嘿一笑,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蹭了蹭,在母亲怀中,我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只是对着我莞尔一笑,也并未责怪,对着我举了举杯,张口,从口型我看出来,她说的是‘坏丫头’。
我刚继位时,总偷偷换便衣与长风溜出宫外去玩,有一次回到寝宫,恰好皇后来找我,被她抓了个正着,她也是这般,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坏丫头”,那时我己年近三十,只要家里长辈在,人便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
也不知长风此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