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雨下得跟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似的一样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
他那辆租来的二手网约车，正歪在城中村狭窄的巷道里，右后轮卡在坑里。
"操。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机在裤兜里一首震动。
划开屏幕，微信弹出三条未读消息：妹妹顾小棠的"哥，学费催缴短信又发了"，房东张阿姨的"小舟啊，这个月房租再拖三天就停水啦"，还有租车公司的"逾期三天未交租金，车辆将被收回"。
屏幕右上角的余额显示32.5元，嗯.....有零有整一看就很穷。
顾行舟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摔，雨水顺着帽檐滴进领口，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今早送顾小棠去医科大报道时，小姑娘攥着他袖口说"哥你等我，我毕业就能给你买新车"，当时他还笑着揉她头发："哥开网约车多自由，哪用得着新车？
"现在想来，那笑容肯定非常心虚。
"吱呀——"一声铁门响混着雨声钻进耳朵。
顾行舟抬头，斜前方的巷口亮起一盏橘黄的灯，"王姐早餐摊"的红布招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穿蓝布围裙的女人正支起防雨棚，蒸汽从铝锅缝隙里钻出来，裹着牛肉香往他鼻子里钻。
"小顾！
"王姐一眼瞅见他，操着带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喊，"这雨下得这么大，你咋在这儿猫着？
"顾行舟抹了把脸，推着车往早餐摊挪："轮胎爆了，王姐这儿有千斤顶不？
""哎哟这遭罪的。
"王姐扔下汤勺就跑过来，"早说啊，我前儿刚买了套修车工具！
"她转身从摊位底下抽出个铁盒子，扳手锤子丁零当啷响，"你先去棚子底下躲雨，我帮你看着车，等会请你吃碗牛肉面，汤头刚熬的，热乎！
"顾行舟喉咙发紧。
他跑网约车三年，王姐的早餐摊是这条巷子的活闹钟，凌晨三点出摊，五点准时有环卫工、外卖员来吃早点。
他常来，王姐总多给他加片牛肉，说"开夜车的娃子费脑子"。
可他己经两个月没给钱了——上回交完小棠的住宿费，兜里只剩十块，王姐硬把钱塞回他手里："记账，等你妹妹拿奖学金请我吃大餐再说。
"换胎比想象中顺利。
王姐举着伞给他打光，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她后颈，她也不躲，就盯着他拆螺丝："小顾啊，我看你最近瘦了。
""哪能啊，王姐你眼神儿不好。
"顾行舟扯谎，扳手在手里转得飞快，"这不...最近单多，忙得都没时间吃饭。
""拉倒吧。
"王姐嗤笑一声，"你那车我还不认识？
这半个月就没见你跑过远单，净接三公里内的起步价。
"她蹲下来，沾着雨水的手拍了拍他后背，"姐不是要打听你私事，但人啊，别总憋着。
上回隔壁李叔儿子创业赔了，不也在我这儿哭了半宿？
"顾行舟的手顿了顿。
螺丝掉在地上，溅起小串水花。
他想起昨晚蹲在医院走廊，听医生说小棠的体检报告有几项指标异常，需要复查，可复查费要八百——够他跑三天夜单。
他张了张嘴，想说"王姐我可能要欠更多账了"，可喉咙像塞了块冻硬的馒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
"他猛地首起腰，雨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胎换好了，王姐我...""着啥急！
"王姐一把拽住他胳膊往棚子底下拖，"面都下好了，你不吃我跟你急！
"铝碗往桌上一放，热汤溅在顾行舟手背上，他却觉得烫得舒服——大块牛肉浸在红油里，香菜末浮在汤面，像撒了把翡翠。
"趁热吃。
"王姐坐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我跟你说啊，昨天有个姑娘在我这儿哭，说被男朋友甩了。
我就跟她说，哭啥？
你看小顾，条件不好，不还乐呵呢？
这年头能撑下来的，都是拼了命的人。
"顾行舟的筷子停在半空。
牛肉的热气熏得他眼眶发酸。
他想起刚才蹲在车底换胎时，雨水灌进胶鞋，冻得脚趾头都没知觉；想起租车公司催款电话里的冷言冷语；想起小棠发消息时用的那个咬着嘴唇的表情包她肯定又在省饭钱。
"谢了王姐。
"他吸了吸鼻子，夹起牛肉塞进嘴里，辣得首抽气，"这面...比我妈做得还香！
"王姐笑出满脸褶子："臭小子，你妈要是听见得拿擀面杖抽你。
"她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西点半了，你赶紧吃完出车，说不定能赶上早高峰第一波单。
"顾行舟抹了把嘴，把空碗推过去。
刚要起身，忽然听见"叮"的一声，像是手机提示音，可他摸遍全身，手机还在裤兜里——屏幕黑着。
"系统绑定成功。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响，顾行舟猛地撞翻了椅子。
王姐吓了一跳："小顾你咋了？
"没、没事。
"顾行舟扶着桌子，后背全是冷汗。
他盯着空气，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界面，字是烫金的，晃得人睁不开眼：不劳而获签到系统。
下方滚动着一行小字：今日00:00前需完成首次签到，签到地点：王姐早餐摊。
"王...王姐。
"他声音发颤，"你...你听见啥声音没？
"王姐端着碗去洗碗池，背对着他喊："就听见你撞椅子的动静！
赶紧走你的，我要准备炸油条了。
"顾行舟深吸一口气。
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
又掐了掐胳膊——更疼了！
不是做梦。
他凑近那界面，发现右上角有个"确认签到"的按钮，旁边标注着奖励：随机现金1-500万（首次签到额外+200%暴击）。
"500万？
"他喉咙发紧，"够小棠读博，够还所有债，够...够给王姐换个新摊位。
"可下一秒他又笑了，笑自己穷疯了，"顾行舟啊顾行舟，你连手机铃声都能幻听，现在还幻视系统？
"他伸手戳了戳那按钮——指尖穿了过去，戳歪了。
再戳——还是穿了过去，又戳歪了....第三次，他闭着眼猛地一按，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按在老式手机的键盘上。
"叮！
检测到用户操作，是否确认在王姐早餐摊完成首次签到？
"顾行舟的手在抖。
他回头看王姐，她正往油锅里下油条，油花噼啪作响，蒸汽模糊了她的脸。
"确认。
"他轻声说。
眼前突然一黑。
他那辆租来的二手网约车，正歪在城中村狭窄的巷道里，右后轮卡在坑里。
"操。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机在裤兜里一首震动。
划开屏幕，微信弹出三条未读消息：妹妹顾小棠的"哥，学费催缴短信又发了"，房东张阿姨的"小舟啊，这个月房租再拖三天就停水啦"，还有租车公司的"逾期三天未交租金，车辆将被收回"。
屏幕右上角的余额显示32.5元，嗯.....有零有整一看就很穷。
顾行舟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摔，雨水顺着帽檐滴进领口，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今早送顾小棠去医科大报道时，小姑娘攥着他袖口说"哥你等我，我毕业就能给你买新车"，当时他还笑着揉她头发："哥开网约车多自由，哪用得着新车？
"现在想来，那笑容肯定非常心虚。
"吱呀——"一声铁门响混着雨声钻进耳朵。
顾行舟抬头，斜前方的巷口亮起一盏橘黄的灯，"王姐早餐摊"的红布招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穿蓝布围裙的女人正支起防雨棚，蒸汽从铝锅缝隙里钻出来，裹着牛肉香往他鼻子里钻。
"小顾！
"王姐一眼瞅见他，操着带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喊，"这雨下得这么大，你咋在这儿猫着？
"顾行舟抹了把脸，推着车往早餐摊挪："轮胎爆了，王姐这儿有千斤顶不？
""哎哟这遭罪的。
"王姐扔下汤勺就跑过来，"早说啊，我前儿刚买了套修车工具！
"她转身从摊位底下抽出个铁盒子，扳手锤子丁零当啷响，"你先去棚子底下躲雨，我帮你看着车，等会请你吃碗牛肉面，汤头刚熬的，热乎！
"顾行舟喉咙发紧。
他跑网约车三年，王姐的早餐摊是这条巷子的活闹钟，凌晨三点出摊，五点准时有环卫工、外卖员来吃早点。
他常来，王姐总多给他加片牛肉，说"开夜车的娃子费脑子"。
可他己经两个月没给钱了——上回交完小棠的住宿费，兜里只剩十块，王姐硬把钱塞回他手里："记账，等你妹妹拿奖学金请我吃大餐再说。
"换胎比想象中顺利。
王姐举着伞给他打光，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她后颈，她也不躲，就盯着他拆螺丝："小顾啊，我看你最近瘦了。
""哪能啊，王姐你眼神儿不好。
"顾行舟扯谎，扳手在手里转得飞快，"这不...最近单多，忙得都没时间吃饭。
""拉倒吧。
"王姐嗤笑一声，"你那车我还不认识？
这半个月就没见你跑过远单，净接三公里内的起步价。
"她蹲下来，沾着雨水的手拍了拍他后背，"姐不是要打听你私事，但人啊，别总憋着。
上回隔壁李叔儿子创业赔了，不也在我这儿哭了半宿？
"顾行舟的手顿了顿。
螺丝掉在地上，溅起小串水花。
他想起昨晚蹲在医院走廊，听医生说小棠的体检报告有几项指标异常，需要复查，可复查费要八百——够他跑三天夜单。
他张了张嘴，想说"王姐我可能要欠更多账了"，可喉咙像塞了块冻硬的馒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
"他猛地首起腰，雨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胎换好了，王姐我...""着啥急！
"王姐一把拽住他胳膊往棚子底下拖，"面都下好了，你不吃我跟你急！
"铝碗往桌上一放，热汤溅在顾行舟手背上，他却觉得烫得舒服——大块牛肉浸在红油里，香菜末浮在汤面，像撒了把翡翠。
"趁热吃。
"王姐坐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我跟你说啊，昨天有个姑娘在我这儿哭，说被男朋友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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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的筷子停在半空。
牛肉的热气熏得他眼眶发酸。
他想起刚才蹲在车底换胎时，雨水灌进胶鞋，冻得脚趾头都没知觉；想起租车公司催款电话里的冷言冷语；想起小棠发消息时用的那个咬着嘴唇的表情包她肯定又在省饭钱。
"谢了王姐。
"他吸了吸鼻子，夹起牛肉塞进嘴里，辣得首抽气，"这面...比我妈做得还香！
"王姐笑出满脸褶子："臭小子，你妈要是听见得拿擀面杖抽你。
"她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西点半了，你赶紧吃完出车，说不定能赶上早高峰第一波单。
"顾行舟抹了把嘴，把空碗推过去。
刚要起身，忽然听见"叮"的一声，像是手机提示音，可他摸遍全身，手机还在裤兜里——屏幕黑着。
"系统绑定成功。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响，顾行舟猛地撞翻了椅子。
王姐吓了一跳："小顾你咋了？
"没、没事。
"顾行舟扶着桌子，后背全是冷汗。
他盯着空气，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界面，字是烫金的，晃得人睁不开眼：不劳而获签到系统。
下方滚动着一行小字：今日00:00前需完成首次签到，签到地点：王姐早餐摊。
"王...王姐。
"他声音发颤，"你...你听见啥声音没？
"王姐端着碗去洗碗池，背对着他喊："就听见你撞椅子的动静！
赶紧走你的，我要准备炸油条了。
"顾行舟深吸一口气。
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
又掐了掐胳膊——更疼了！
不是做梦。
他凑近那界面，发现右上角有个"确认签到"的按钮，旁边标注着奖励：随机现金1-500万（首次签到额外+200%暴击）。
"500万？
"他喉咙发紧，"够小棠读博，够还所有债，够...够给王姐换个新摊位。
"可下一秒他又笑了，笑自己穷疯了，"顾行舟啊顾行舟，你连手机铃声都能幻听，现在还幻视系统？
"他伸手戳了戳那按钮——指尖穿了过去，戳歪了。
再戳——还是穿了过去，又戳歪了....第三次，他闭着眼猛地一按，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按在老式手机的键盘上。
"叮！
检测到用户操作，是否确认在王姐早餐摊完成首次签到？
"顾行舟的手在抖。
他回头看王姐，她正往油锅里下油条，油花噼啪作响，蒸汽模糊了她的脸。
"确认。
"他轻声说。
眼前突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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