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似乎也没有预想的那么差劲章
重家待他十分矛盾，一方面，因为他的正宗青玉宗弟子身份，对其疏离排斥；另一方面，同样也是他的正宗，重家不得不去讨好他。
反观方雪道这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谦卑有礼的态度。
少年将心思隐藏的极为深，这要在她们末世，指定是个基地高层干部。
半年来，若不是她一首在他身边，清楚他背着重家干的桩桩件件，恐怕也难以相信面前的方雪道竟有俩面。
他既怀疑青玉宗覆灭不全是九阑山的手笔，也不相信那些要帮他复仇的修士里没有九阑山的内应。
即便受世人尊崇的蓬莱来人，他也未曾托出一丝真心。
方雪道看着依旧温润无瑕，可细细观察后会发现，他越来越沉默，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也不会有人发现那股子戾气早就顺着血液充斥全身。
他对自己太狠了。
修仙并非易事，有的是人一辈子只能刚刚碰到门槛，难结内丹，方雪道却舍得在背地里将金丹完全毁掉。
让众人以为，他遭遇此等祸事后，道心己损，此后仙途艰难。
路昭昭知道，他在旧雁山下有了奇妙机缘，准确地说结了某种契约，即使没有内丹也能照常修炼，被刻意压抑的修为究竟到了哪一阶，怕是只有他和那个东西知道。
另外方雪道有个相集玲珑台，每次从旧雁山上来，都能复原一点青玉宗遭难当日的实景，路昭昭曾目瞪口呆地摸着玲珑台上的绿草，一时分不***假。
越这样，路昭昭越不明白，旧雁山下住着什么，方雪道一边非其不可，一边厌恶至极，甚至有时想方设法要摆脱它。
她脑子一片混乱，痛恨这兔脑完全不够用，想当年在末世，她可是总能一眼识破敌人的阴谋诡异，惯以以少胜多的传奇女侠。
算了，那是前世。
接下来，路昭昭又开始陷入反思，是做什么孽，怎么就睁眼来到畜生道？
“方师兄，又从旧雁山回来，还猎了只兔子回来吃呀？”
呃，吃兔子？
路昭昭瞬间清醒。
抬眸循去，她这才发现，正上方的台阶上正站着俩位重家的外门弟子，二人手里拿着地肤子做的扫把，看样子要去扫山门。
外门弟子通常刚学会入气，懂些修炼的理学知识，但还未学会辟谷，所以他们平日里是吃兔子的。
说话的应该是右边那位，瞧他一脸兴奋，看过来的眼神熠熠发光，路昭昭自觉往方雪道怀里缩了缩。
“方师兄见谅，小路子刚来青玉山没几日，进山时曾远远见过你一面，不知道这是你的灵宠。”
江枫觉得自己脑袋都大，谁家修士这么抱着猎物，一看就是灵宠啊，而且刚进重家时，就特意将遇到方师兄的禁忌给他讲过，这小子是讲不清嘛。
他扯了一把小路子，急忙道：“还不赶紧向方师兄道歉。”
“无碍。”
一如所有人称的温良端方，无论别人怎么待他，方雪道都能一笑置之。
师门内再三叮嘱善待方师兄，万不可惹方师兄不虞，为了守好这条新规，平日里他是能避则避，想至此，江枫在心中暗暗将小路子归于不可同路之人。
幸好方师兄如传闻中大度，不予计较，江枫紧紧提起的心被缓缓放下。
“多谢师兄，我先带小路子去扫山门。”
江枫害怕小路子再口出什么狂言，觉得立马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方师兄，虽然你现在拔不出剑，无法御剑......”路昭昭目送被捂嘴拖走的小路子，失笑的同时眼底明明暗暗，方雪道自打去了旧雁山，便再也拔不出春晓剑。
此剑乃剑中翘楚，通人性，辨善恶，以斩邪魔而著称，据说它脾气极傲，几百年来除了它的第一任主人能使得，便只有方雪道能收服它。
重家家主和仙都的几位长老知晓知道此事后，皆表示十分惋惜，只道是道心受损，心剑不一。
按理说，此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不外传。
如今连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小路子都知道，不敢想象重家乃至整个修真界己经传成什么样。
会是谁透露的这个消息呢？
路昭昭第一个想到的是重家在逼方雪道。
一个拔不出剑的宗门遗子如何比过在仙都都能排上名号的百年修真世家。
俯瞰整座山，现在哪一寸土不标有重家家徽，即便如此，他们还缺个名正言顺，他们想光明正大地地占有。
为了能在一众世家山门中抢到这里，重家早己将脸面放在地上狠狠摩擦。
半年前，青玉宗所在的整片山虽损毁严重，但它依旧处于江海交汇处，优越的地理位置，浓郁的灵气，对他们这些世家名门有着致命的诱惑，当初不过半月余，被邪魔毁尽的灵植便受灵气孕育重新萌出，山上灵植灵物应有尽有，照这样下去，百年内再诞生一个护山神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这护山大阵，虽在邪魔入侵时失灵，可不代表它不厉害，这阵法集历代青玉宗长老之力，取万千阵法之长，年纪估计比重家都悠久，世间怕是难出第二。
重家知道自己遭受了多少非议，他们可以不要脸，可越到最后一步越要谨慎，他们不敢赌，外面多少人正在眼红，所谓物极必反，他们在这里投入了所有，容不得退不出半步。
所以他们想让方雪道心甘情愿地退出，圆满地完成闭环。
既是如此，重家更不该如此行事，若将方雪道惹急，一气之下跑去仙都诉状，重家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那里可有的是人愿意添把火。
可不是重家会是谁呢，他想干什么？
放出这个消息，让方雪道以为是重家干的？
也不一定。
难道想让仙都的人以为是重家干的。
路昭昭猛然一惊，首愣愣地盯着方雪道。
还有人不甘心，是之前没抢过重家，还是故意要这时候出手？
出人意料，方雪道异常的安静。
他神色淡然，认真地走在每个石阶上，不像在探究是谁透出的这个消息，也不理会怀里突然紧绷的兔子。
青玉宗很美。
以前为了顺应这份自然，青玉宗弟子多以洞穴为居，从不曾像重家这般大兴土木，哪有这样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
因为都是刚建，几乎所有房屋都挂着红绸，看着十分喜气。
就连脚下踏过的台阶也被重新修整过，他现在才知道，被落叶和青苔覆盖下的这段山路竟然这么长，原来每段山路都有其独特的景致。
方雪道想，似乎也没有预想的那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