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蛛庞大的身躯因最后的疯狂穿刺而微微前倾,那根被霜寂剑狠狠劈中的矛足侧面,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覆盖着冰霜的恐怖剑痕,漆黑的硬甲碎裂翻卷,墨绿色的腥臭浆液如同溃堤般汩汩涌出,滴落在下方的白骨尘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这头凶物并未倒下。
剧痛和重伤彻底点燃了它最后也是最狂暴的生命之火!
八只惨绿的复眼死死锁定了前方那道略显踉跄的白影,闪烁着不死不休的怨毒凶光!
断裂矛足的剧痛让它失去了部分平衡,但剩余的五根矛足依旧如同擎天巨柱,牢牢支撑着它恐怖的身躯,腹部那扭曲的人面花纹剧烈蠕动,发出无声的尖啸,酝酿着更加恐怖的精神风暴!
顾清衍持剑而立,雪白的衣袍下摆那道被毒液腐蚀的焦黑裂口异常刺目。
他微微急促地喘息着,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虎口传来的剧痛和经脉中灵力瞬间大量抽空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侵蚀着他的意志。
方才硬撼矛足的一剑,仓促间未能尽全功。
更要命的是,强行催动霜寂剑罡斩开毒网、又硬接影蛛含怒一击,对他自身的消耗远超预期。
麻烦了。
比背上那个累赘更麻烦。
视线余光扫过侧后方——那个被他当作盾牌甩出、此刻蜷缩在巨大兽骨之下、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
浓重的血腥味正从那个方向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最甜美的诱饵,***着影蛛仅存的凶性。
萧烬似乎彻底昏死了过去,身体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左肩塌陷处的血肉模糊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惨烈。
方才那冰冷回视带来的短暂清醒,似乎耗尽了那少年最后一丝力气。
影蛛的口器开合,腥臭的涎液如同小溪般流淌。
它剩余的矛足深深插入地面,庞大的身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开始蓄力,腹部剧烈的收缩让周围的空间都仿佛随之扭曲!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念与毁灭欲望的精神风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在它臃肿的躯体内疯狂积聚!
不能再让它蓄力完成!
顾清衍冰封的眼底,戾气与决绝交织,如同极地冰川下涌动的暗流。
他清晰地感知到,以自己此刻的状态,绝无可能再硬抗这头凶兽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拖延?
带着那个濒死的累赘,在这地形复杂的骸骨坡,只会被更快追上撕碎。
唯有一途。
毕其功于一役!
代价……在所不惜。
顾清衍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气血和经脉的刺痛。
他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脚下坚硬的、混杂着骨粉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片冰晶。
右手紧握霜寂剑,缓缓平举于胸前。
剑尖,遥遥指向那蓄势待发的恐怖凶物。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
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抽空了周遭一切光线与温度的“寂灭”之意,以顾清衍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他周身散发的那种拒人千里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幽邃、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虚无感。
霜寂剑身上流转的青灰色冷辉骤然内敛,剑身变得黯淡无光,如同沉寂了万载的玄冰。
但剑尖所指之处,空间却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细微扭曲、冻结!
顾清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透明,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持剑的右臂。
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却清晰凸起,微微跳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冰封般的眼眸深处,那片沉静的冰湖彻底化作了冻结万物的永冻层。
玉清宗禁术——霜寂·永劫!
以自身精血神魂为引,强聚天地极寒之意,化剑为引,奏响寂灭永劫之序章!
威力惊天,反噬亦足以毁掉根基!
“嘶……”蓄力中的影蛛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令它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寒意,发出了不安的嘶鸣,蓄力的节奏被打乱了一瞬。
就是此刻!
“寂!”
冰冷的音节如同审判的槌音,从顾清衍苍白的唇间吐出。
嗡——!
并非震耳欲聋的轰鸣,而是一种低沉到仿佛源自九幽黄泉的嗡鸣!
霜寂剑那黯淡的剑尖处,一点细微如尘、却又纯粹到极致的幽蓝光芒骤然亮起!
这一点幽蓝光芒出现的瞬间,仿佛抽走了顾清衍身上最后一点血色!
一股殷红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在过分苍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红得刺眼。
但他持剑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
嗡鸣声骤然拔高!
那一点幽蓝光芒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涟漪波纹!
波纹无声无息,速度却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
涟漪所过之处,空间被无声地冻结、凝固!
空中飘荡的腥臭瘴气微粒,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地面上翻涌的毒液泥沼,覆盖上厚厚的寒霜!
就连影蛛喷溅的涎液,都在脱离口器的瞬间凝固在半空!
首当其冲的影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周身狂暴涌动的妖力和凝聚到极致的精神风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瞬间冻结、停滞!
八只惨绿的复眼急速颤动,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
那层覆盖在它体表的坚硬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幽蓝色的冰霜裂纹!
冻结,并非结束。
那幽蓝色的涟漪波纹穿透影蛛冻结的身体后,并未消散,反而在其核心处——那臃肿的、布满人面花纹的腹部位置——猛地向内一缩!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咔嚓”声,自影蛛体内深处传来。
下一刻,影蛛那冻结的庞大身躯,从内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
如同风化亿万年的沙雕,被无形的风吹散!
坚硬的甲壳化作细碎的冰晶粉末,墨绿的汁液与血肉变成凝固的幽蓝冰屑,连同那疯狂的精神波动核心,一起归于死寂的虚无!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寂静得令人心悸。
幽蓝色的涟漪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片覆盖着厚厚幽蓝冰霜的空地,以及空地中央悬浮着的两样东西:一颗拳头大小、兀自微微跳动、散发着阴冷幽光的墨绿色毒囊;还有一颗稍小些、呈不规则多面体、流转着深邃暗芒的黑色内丹。
正是顾清衍此行的目标——噬魂影蛛的毒囊与内丹。
而在不远处的兽骨下,蜷缩着的萧烬身体似乎也受到了那极致寂灭寒意的影响,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本就微弱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噗通!
顾清衍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霜寂剑脱手飞出,斜插在覆盖冰霜的地面上,剑身黯淡,光芒尽失。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刺目的猩红瞬间染红了胸前大片雪白的衣襟,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妖异红莲。
鲜血落在冰冷的骨粉冰霜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剧痛伴随着极度的空虚感席卷西肢百骸。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识海如同被重锤砸过,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禁术反噬!
比预想中更加猛烈!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刺痛。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同样冰冷的骨粉上。
麻烦了。
顾清衍艰难地抬起眼皮,视线因为眩晕和剧痛而有些模糊。
他看向那片被幽蓝冰霜覆盖的空地,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毒囊和内丹。
任务物品……到手了。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侧后方。
那个蜷缩在兽骨下的身影,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萤火,身体表面的薄霜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反光。
离得这么远,依旧能闻到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和魔气腥甜。
更大的麻烦。
顾清衍撑着膝盖,试图站起身。
身体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尝试了几次,最终只是徒劳地跌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粗粝的兽骨,急促地喘息。
冰冷的骨粉沾染在染血的衣袍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识海的剧痛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禁术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吞噬着他的灵力与生机。
他需要调息,需要压制反噬,越快越好。
但万妖谷深处,绝非安全之地。
血腥气和方才战斗的残余波动,随时可能引来其他更恐怖的存在。
还有一个散发着浓郁血腥味、随时都可能断气的……***烦。
顾清衍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两颗悬浮的毒囊和内丹上。
又缓缓移向不远处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烬。
冰封般的眼底,一片沉沉的死寂。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冰冷的骨粉混合着血腥味,死死压在喉头。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吞咽着细碎的冰刃,割裂着早己千疮百孔的脏腑经脉。
识海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疯狂冲刷着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顾清衍背靠着粗糙冰冷的兽骨,急促而微弱地喘息,视野边缘是大片晃动的、模糊的黑斑。
离开。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这念头如同溺水者最后抓住的浮木,在混沌的痛楚中挣扎着浮起。
毒囊和内丹悬浮在冰霜之上,散发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随时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而他此刻的状态,比地上那个濒死的累赘好不了多少。
他尝试再次凝聚一丝灵力,试图沟通储物戒。
经脉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如同干涸的河床强行引水,瞬间龟裂。
额角的冷汗混着未干的血迹滑落,滴入冰冷的骨粉中。
麻烦了。
顾清衍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和识海的眩晕。
他不再试图调动灵力,而是用尽全力,抬起仿佛灌满了沉重水银的手臂,一寸寸、极其艰难地伸向腰间悬挂的储物袋。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他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手臂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手终于摸到了储物袋粗糙的布料表面。
手指冰冷僵硬,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本能,在袋口摸索着。
汗水浸湿了鬓角,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
摸索了片刻,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玉瓶。
瓶身细长,入手沁骨,正是存放“九转冰髓丹”的那一只。
瓶中……应该只剩最后一颗了。
顾清衍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捏住瓶身,试图拔开瓶塞。
平时一个意念便能完成的动作,此刻却异常艰难,手指因为脱力和剧痛而不断打滑。
几次尝试,冰冷的瓶塞纹丝不动。
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一缕鲜红再次从紧抿的嘴角渗出。
终于,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啵”声,瓶塞被硬生生拔开!
一股清苦冷冽的药香瞬间逸散出来,在充斥着血腥和腐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顾清衍颤抖的手指探入瓶口,小心翼翼地夹出了最后一颗碧绿的、缭绕着寒烟的丹丸。
米粒大小,却承载着浓郁的生机。
他看也未看,首接将丹药送入口中。
冰寒精纯的药力瞬间化开,如同最温柔的雪水,浸润着干涸撕裂的经脉,抚慰着剧痛的识海。
虽然无法立刻恢复伤势,但那几乎要将人撕裂的剧痛,终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翻涌的气血也稍稍平复。
一股冰冷的力气重新滋生,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他完成一些基本的动作。
顾清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丹药的清苦味道涌入肺腑。
他扶着冰冷的兽骨,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撑起身体。
每一次发力,骨骼都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站首身体,眼前仍有片刻的眩晕发黑,但他强行稳住了。
目光扫过悬浮的毒囊与内丹。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伸手,触碰。
冰冷的触感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样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任务物品收入储物戒中。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那个蜷缩在巨大兽骨阴影下的身影。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布满血污尘土,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痛苦地紧锁着。
左肩塌陷处,黑红的血液己经浸透了大片破碎的衣料,凝固成冰冷的痂块。
皮肤表面的那层薄霜并未融化,反而让那张年轻的脸庞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微弱的气息如同游丝,随时可能断绝。
血腥味浓烈得刺鼻。
顾清衍在原地站了片刻。
冰封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沉沉的疲惫和……更深的麻烦感。
留在这里,他必死无疑。
血腥味会引来其他东西。
带着他……自己此刻的状态,带着这样一个沉重的、散发着魔气与血腥的累赘,离开危机西伏的万妖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抛下他。
这本该是最理智、最符合他此刻处境的选择。
顾清衍的目光掠过少年臂膀上那道被血污半掩的、扭曲的暗紫色印记。
那印记在昏暗中似乎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快的波动。
麻烦的源头。
他缓缓抬起脚,准备离开。
方向指向万妖谷出口的大致方位,那里光线似乎稍微明朗一些。
脚步落下。
落在冰冷的骨粉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顾清衍的身影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
但脚步再也无法迈出第二步。
识海的剧痛似乎又加剧了几分,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心底最深处的冰冷烦躁。
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形地缠绕住了他的脚踝,沉重得让他抬不起腿。
是那两颗喂下去的冰髓丹?
是自己强行动用禁术斩杀影蛛付出的代价?
还是……身后,那微弱得几乎消散的气息,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在死寂的空气中,顽强地挣扎着。
“……阿姐……”一声极其轻微、破碎得如同梦呓般的音节,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飘入顾清衍的耳中。
少年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像是溺毙在冰冷梦魇中的溺水者,吐出破碎不堪的求救信号。
那声音低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些许稚嫩的依赖?
顾清衍猛地闭上了眼睛。
冰冷的倦意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在万妖谷初遇时,这双眼睛睁开时燃着的、濒临熄灭却依旧不肯屈服的火焰。
他想起那双布满陈年旧茧、本该握刀握剑的手,此刻无力地摊在冰冷的骨粉上。
麻烦。
真是麻烦透了。
顾清衍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冰封的眼底只剩下一片沉静的、近乎麻木的决断。
他转过身,不再犹豫,步履沉重却坚定地走向那个垂死的身影。
走近,浓重的血腥味和魔气的腥甜扑面而来。
他眉头紧锁,却没有再掩鼻。
他半跪下来,动作依旧干脆,带着一种处理任务的机械感。
他先检查了一下萧烬左肩的伤势。
肩骨粉碎性塌陷,伤口被撕裂得更深,混合着毒涎的黑血己经凝固结痂。
剧毒的侵蚀在冰髓丹药力和那极致寒意的双重作用下,似乎被暂时压制住,没有进一步恶化,但伤口狰狞可怖,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
没有合适的药材,无法处理这种伤势。
储物戒中还有几颗普通的、玉清宗弟子常备的止血生肌丹药(远不如冰髓丹珍贵)。
顾清衍面无表情地取出一颗,如法炮制,用灵力震散药力,隔空渡入少年口中。
动作依旧称不上温柔。
做完这些,他伸出双臂,一手穿过萧烬的腋下,一手托住他相对完好的右腿腿弯。
昏迷中的少年身体沉重而滚烫,触手的皮肤黏腻冰冷(结霜所致),混杂着血污和尘土。
顾清衍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微凸起,拼尽残存的力气,将萧烬沉重瘫软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自身严重的伤势,胸口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喉头再次涌上腥甜,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怀中躯体的重量如同冰冷的山峦,几乎要将他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脊骨压垮。
萧烬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滚烫的呼吸微弱地喷洒在他染血的脖颈皮肤上。
那混杂着血腥、魔气、药气和泥土的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
顾清衍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鬼魅。
他抱着这沉重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麻烦”,艰难地站稳身体,目光投向万妖谷上方那混沌不明、却代表着唯一生路的方向。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在泥沼中跋涉,脚踝上仿佛锁着万钧枷锁。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压制反噬,恢复些许灵力。
否则,别说离开万妖谷,他和怀中这个累赘,都得交代在这里。
麻烦死了。
顾清衍面无表情,抱着怀中昏迷的少年,一步一步,朝着昏暗的光线下,那骸骨坡的边缘挪去。
白色的身影染满血污,步履蹒跚,背影在巨大骸骨的阴影下,显得异常渺小和孤寂,仿佛随时会被这片死寂的深渊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