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那股子特有的、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霸道地填满了每一次呼吸。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视野边缘一片模糊的晕染,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辨认出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
感觉怎么样?”
声音从旁边传来,有点远,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
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
是陈垣医生,那张平日里总显得过分冷静的脸上,此刻竟也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关切”的弧度。
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还…还好。”
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深处泛着陌生的铁锈味。
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后脑某处隐隐作痛,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嵌入,又粗暴地缝合。
“手术非常顺利,苏晚。”
陈垣走近了些,平板屏幕朝向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线和跳动的光点。
“芯片融合度初步评估为优秀。
神经突触的适配性……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科学家面对完美实验数据时特有的、难以掩饰的兴奋。
芯片。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旋开了某个被刻意压抑的闸门。
巨大的、混杂着甜蜜与尖锐痛楚的洪流瞬间将我淹没。
沈哲。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那双专注望着我时仿佛盛着整个星空的眼眸,那场该死的、毫无预兆的车祸……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冲撞、翻腾,最终定格在他被盖上白布推走的那一刻。
世界在那瞬间彻底崩塌,只留下一个巨大、冰冷、不断吞噬光线的黑洞。
“他…他的一部分,真的在这里了?”
我抬起沉重的手,指尖颤抖着,迟疑地想要触碰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那里皮肤完好,只有一条细小的缝合痕迹微微凸起,下面埋藏着冰冷的金属与硅晶,以及…沈哲最后、也是最珍贵的遗存。
“是的。”
陈垣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像在宣读一个神圣的判决。
“他所有的记忆数据,所有的感知模式,所有构成‘沈哲’这个个体的核心编码,都在这里了。
苏晚,他的一部分,永远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