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干净但明显过时的棉质上衣,踩着一双沾了点尘土的帆布鞋,站在苏家客厅那巨大的、足以照清她全身窘迫的水晶灯下。
灯光太亮,太刺眼了。
苏晚微微眯起了眼。
她的脚陷在厚得能没过脚踝的纯羊毛地毯里,几乎要发出***的***。
环顾四周,视线所及皆是金钱堆砌的“品味”:巨大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私人园林,绿得如同假的一样;几件颇具年代感的瓷器像冰冷的守卫,矗立在同样冰冷的红木博古架上;角落里一架三角钢琴沉默地泛着昂贵的哑光,估计也就林薇那个假货手指碰过。
佣人垂手侍立,穿着黑白的制服,表情像蜡像馆里的人偶,眼神却如同激光扫描仪,精准地在她身上廉价的衣物和普通的帆布鞋上做着价签评估。
这是一个没有烟火气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精美的陈列馆。
“晚晚?”
一个略带迟疑的女声响起,带着点矜持的造作。
苏晚闻声转头。
柳茹——她生物学上的母亲——正从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款款起身。
保养得宜的脸庞光滑紧致,最新热玛吉带来的光泽感在灯光下流转。
但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眸子里,投射出的目光却像解剖刀,将苏晚一寸寸剖开,里面是混杂着惊疑、失望,以及一丝无法彻底掩饰的嫌弃。
仿佛苏晚的到来,玷污了这客厅完美无瑕的艺术氛围。
柳茹抬手捋了捋鬓角,手指上那枚硕大的鸽子蛋钻石戒指,随着动作折射出冰冷且咄咄逼人的光,无声地宣示着阶层和距离。
“来了就坐下吧。
这是你爸。”
柳茹指向另一个方向。
苏宏达——她的父亲,苏氏集团的掌舵人——从一份摊开的财经报纸上抬起头,目光仅仅在苏晚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份刚送来的、不太合口味的财务报表。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甚至没有一丝对失散骨肉的审视温情。
“嗯。”
苏宏达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埋首回报,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和一句开场白:“规矩多,不懂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