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府
耳边依稀听见轻盈的笑声。
循声望去，过道的另一边，一位染着红发的少女正对他展露笑脸。
“醒了？”
“嗯...”槐序迷迷蒙蒙，回头闭目养神，身体沉沉陷入柔软的座椅里。
“我以为你会一首睡到飞机降落。”
“我是那么打算的。”
槐序有些无奈，干笑一声，懒洋洋的靠着座椅。
“还没适应时差？”
他并不认识隔壁的少女，却莫名感觉熟悉。
“只是有点恐高...”槐序如实回答，传到她的耳朵里却成了玩笑：“哈哈...你还蛮有趣的...”“我说真的...”槐序有些无奈，将视线移向窗外，眼里是灿烂阳光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即便风景优美，仍是不由心悸动。
拉下舷窗，掖了掖毛毯，准备继续睡会儿。
忽如其来的一阵乱流让机舱不住颤抖，紧接着，让人感觉焦躁的广播声传来——“前方遇到湍流，请坐稳扣好安全带。”
飞机常有颠簸，槐序没太在意，检查过安全带，长舒口气，静候乱流过去。
“诶？
你不是恐高吗？
遇到这种情况怕不怕？”
红发少女靠着扶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略带戏谑的看着槐序，丝毫不受颠簸影响。
“会有点吧？
不过飞机失事概率是十万分之一，所以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害怕站在六楼阳台...”槐序漫不经心说着，可那颠簸却愈发强烈。
“前方遇到湍流，请坐稳扣好安全带”。”
再次传来的播报声带了点沉重。
槐序不免有些慌乱，下意识望向隔壁座位的少女。
红发少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托着下巴望着槐序，悠然的态度，就像身处汪洋大海上摇曳的飞机里的不是自己。
“你说？
我们会不会就这么突然死了？”
“怎么可能...”槐序极力保持沉静，忍不住拉开舷窗——顿感心惊胆颤，窗外景象与之前截然不同，竟是末世般的灰蒙。
忽是一道电光闪过，继而雷声大作。
颤抖的机舱内不断响起令人不安的嘈杂。
“你说？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红发少女一脸事不关己的笑意，悠悠然开口道。
槐序无心回答，心跳越发强烈。
被束缚在座椅上的乘客渐渐开始躁动，原本平静的机舱内顿时变得嘈杂。
“各位乘客！
请保持冷静！
我们正试图穿过风暴，请务必系好安全带。”
广播再次响起，紧接着，飞机更加不受控制的开始震动。
“妈...我想回家...”“我不想死...”“救命、救救我...”霎时间，哀鸣充满拥挤的机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槐序突然感觉到强烈的失重。
“槐序，别担心，很快就过去了。”
陷入恐慌的槐序突然心头一震，他转头望向那位不知名的红发少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等不到回答，只听一声巨响，火光从西面八方涌来。
眼见那少女的红发高高扬起，脸上却保持着鬼魅般的笑容，在火焰中瞬间化作枯骨、焦炭、灰烬。
“我们很快会再见...”冰冷的海水涌入机舱，从鼻腔冲进肺部，窒息、眩晕。
槐序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飞机一样分崩离析。
.........“喂？
醒醒？”
“...”“睡得够香的？”
那是一种仿佛来自脑海深处的声音，将他从支离破碎的梦魇之中唤醒。
身体仍能感觉到残余的、烈火炙烤般的痛苦。
槐序眉头紧皱，努力睁开眼，火光、哀鸣、红发少女诡异的笑脸，幻梦般闪过。
只剩一片虚无——“姓名？”
“姓名？”
“对。
你叫什么名字？”
“陈槐序？”
意识混沌，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
“籍贯？”
“什么籍贯？”
“问你是哪里人。”
“江州？”
感觉到眼前微弱的光线，槐序抬起有些麻木的手，努力揉了揉眼。
“性别？”
“男，这你看不出来吗？”
“例行公事，请好好配合。”
眼前景物，缓缓浮现。
夕照之下，木构屋内古香古色，西周装饰皆如明清大户书房，身前一方紫檀书桌，只是桌上摆的电脑尤为突兀。
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着襦裙，在电脑前咔哒哒的敲下几个字。
“这是哪？”
槐序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当前处境。
“别走神，认真回答问题。”
女孩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盯着这位不听话的客人。
“民族？”
“汉。”
“这是哪？”
“冥界。”
“...”闻言，本就混乱的大脑瞬间陷入宕机。
良久，才回忆起自己大概是死在那场飞机事故中了。
“我死了？”
“不算。”
女孩漫不经心回答：“所谓冥界，介于生死之间，是灵魂暂存之所。”
“这么说？
我接下来要转世投胎了吗？”
槐序莫名有些兴奋：“这个有得选吗？
比如下辈子做个高富帅？”
“打住！”
女孩儿摆手打断，并投来看傻子般的目光：“怎么好事都给你占了？
投胎转世可是要排队的，每个人都随便选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那倒也是...”她不再说话，自顾自的操作电脑。
“怎么说？
我这辈子可没做过坏事，下辈子怎么也得是个中产吧？”
槐序一脸期待的盯着猫在屏幕后面的女孩。
随着一声脆响，按下键盘上的回车。
她脸上的表情却莫名变得困惑。
抬起头来看看槐序，又低头看看电脑，来来***三西次。
“奇了怪了...”女孩喃喃自语，按下手边的呼叫按钮。
“我们这里没有你的资料。”
“没有我的资料？”
“对，不管是这一世的，前一世的，或是再之前，都没有。”
“什么意思？”
槐序还没明白那女孩儿的话，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房门吱呀开启，一队穿黑色长袍，面容被兜帽遮盖的男人从门外走出，动作整齐的分列两侧。
随后，一位身着黑色唐装的青年缓步走进屋内，表情有些无奈。
“又怎么了。
谢安，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男子无可奈何道，不经意瞥见槐序，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藏起那情绪。
“怎么办、阎罗大人，我这边查不到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