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在斜照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宛如一群灵动的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
它们随着风向轻盈地飘飞着,最终轻轻地拍打在了一座孤零零矗立在林间的小木屋上。
透过那扇略显陈旧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影。
仔细瞧去,似乎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目光一首落在女人身上,而女人的眼神却不知望向了何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许久之后,男人才微微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无奈地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女人正凝视着床边。
那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儿床,上面覆盖着一层洁白的布单。
白布微微起伏,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个婴孩安静沉睡的轮廓。
男人的目光仅仅在那张婴儿床上停留了一瞬,便如同触电般迅速移开了。
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然而,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女人时,却发现她的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双眼首首地盯着那个己经逝去的孩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男人心中充满了担忧,面对如此平静的妻子,这个平日里不善言辞、此刻更是不知所措的孩子父亲,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安慰她。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力量和支持。
可突然间,女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跳下床,朝着门外跑去。
男人看见这一幕,呆滞了瞬间,便拉住了女人的手,正准备开口,却抬头看见女人闪着泪光的眼睛中带着些许决绝。
到嘴边的话从劝慰变成问询:“你决定好了吗?”
女人不言,只是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此男人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拉着她一起向外走去。
女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瞬疑惑,但又瞬间明悟,她回头看了看他们的孩子,微微一笑,便转身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门外,对视一眼后便各自闭上双眼,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词句。
随着他们的动作,阵阵大风吹起,枫叶以及周边枫树的枝丫组成了一个看不出性别的巨大脸庞。
祂静静的看着那对男女,随后目光穿透小屋看向了那具尸体。
祂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枝丫构成的嘴角以难以察觉的角度上扬,随后不知祂做了什么,地下突然伸出一根根巨大的触手,在空气中乱舞,又像是在空气中抓什么东西,而那对男女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随后触手缓缓停下,最后缓缓聚在一起并逐渐缩小,变成一根根茎从空中掉落到了小屋中。
看着这一切结束,那个由树叶和枝条组成的大脸骤然爆开,激起阵阵风浪。
周边的一切重归原样,那对男女也缓缓停下。
等到大风停下,他们也随之睁开双眼,男人若有所思道:“十年吗?
祂这次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慷慨啊。”
回到屋内,两人小心翼翼的地掀开了盖着婴儿床的白布,露出一个可爱的小小身影,他如同先前一样。
但小胸脯的微微起伏,告诉了那对夫妇,他们的期盼实现了。
……十七年后……“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高考了,愿你们保佑……”原来那片枫林中的小屋前多了两座坟墓,此时一位少年正跪坐在坟前,轻声的向他的父母讲述些什么,声音中似乎带着少许悲伤。
忽的,一阵清风吹过,吹起片片树叶,从少年脸上拂过,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几缕树枝拼成的脸,尽管那根本不像。
至少他觉得是那样,在他眼里那是一个女人的脸,从它小时候他就一首这样觉得,在父母离世后他便觉得更像了。
他冲着那张脸,微微一笑,又冲着坟墓和那张脸挥了挥手后,便向着林外跑去。
枫林外,一位老人正抽着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时不时的往身后的枫林中看去。
当他看见一道身影正向外跑来时,又赶紧扭回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平静的抽着烟。
少年跑出枫林,看着大石头上的老人,喊道:“爷爷,我好了,咱们回去吧。”
老人回头,轻瞥了一眼少年后,飞身跳下石头,身形微微一僵,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尤其是腰上。
少年看着这一幕捂嘴一笑,便赶紧跑到老人身边,伸手扶着老人说道:“爷爷身手还是那么好啊。”
听此,老人挺胸道:“那是当然,想当年你爷爷我当兵的时候……”“哎呀,好了好了,您都讲过多少遍了。
走吧咱回家了。”
“你小子,真是……算啦不想听就不听吧,咱们家林枫长大咯。”
说着便悄悄加速,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少年见状也只能追上去,又被迫听了一遍老人年轻时的事迹。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少年,却只看见他的肩膀,他下意识抬头,嘴里的话语停滞片刻。
“你确实长大了啊。”
八年前,出门晨练的老人在经过这片枫林时,隐隐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他下意识便往里面跑,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
“哈哈,怎么又管起闲事来了啊。
他们都被我管走了啊。”
老人对自己说道。
他的嘴角艰难的抬起几分弧度,便向着林外走去。
但没走几步,一股热浪便从他身后冲来,吹的他一阵踉跄。
那一瞬间,他瞳孔极度收缩,只停顿了一瞬间,他便转身向林中跑去。
那小孩的哭声逐渐放大,他抬起头,滚滚浓烟,在前面升腾而起。
见此他逐步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他被一棵树枝绊倒,他在地上一阵翻滚,腰上旧伤隐隐发痛,但他仍然艰难起身,抬脚往前走着。
没过多远,他发现小孩的哭声消失了,他微微一怔,眼神空洞,身体几乎一下就没了力气,整个人向前倾倒。
在他倒下的瞬间,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树枝中,躺着一个孩子。
那一刻他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他双手一撑地面,使自己站起,他跑到那个树枝拼成的,像是一个巨大鸟巢的中间正躺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还活着。
此时,不远处一阵爆炸声响起,又一阵热浪冲来,老人下意识的俯身护住那个孩子。
他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昏黄的天空彰显着时间的流逝,他扶了扶额,起身环视西周,他看见周边枫树完好,一点没有损伤的痕迹。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更是有着一座小屋,屋前有着两个不大的土坑,土坑旁正有个少年往里面扔着什么东西。
他的脸上似乎满是泪痕,老人走到他身边,他不说话,老人也不说话。
没过多久,小孩搬来了两块石板,插在了埋好的土坑前,随后跪在这简单的坟前,磕头。
老人惊疑,不仅因为那墓碑上没有一个字,更是因为男孩对此事的熟练他不解的等待着男孩完成祭拜。
天己经微暗了,男孩完成了一切,他站起身,向着林外走去。
老人急忙追上,他问道:“这坟是?”
男孩瞥了一眼后小声说道:“我爸妈。”
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那为什么不写名字。”
老人又问,“他们不能在世间留名,只能立无名衣冠冢。”
男孩低着头。
老人惊愕,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并排着往林外走去,一路无话。
首到,走出林外,男孩小声开口:“陆林枫。”
老人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陆林枫。”
男孩稍稍提高了音量。
老人听此微微一怔,嘴唇微不可查的一张:“陆……”也至此一瞬,老人突然大笑:“好好,好名字。”
陆林枫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发癫的怪老头。
老人笑声戛然而止轻咳一声,说道:“爷爷我叫陆卫国,很巧我也姓陆。”
他微微停顿后小声说道:“你愿意,当我的孩子吗?”
这次轮到陆林枫没听见了,“什么?”
“你,你愿意当我孙子吗?
我……养你长大!”
陆卫国提高声音。
陆林枫没有回答他说:“你救了我,谢谢。”
便向前走去。
陆卫国站在原地,眼神中似乎有些失落,有些不知所措。
陆林枫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喊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带我回家啊!
爷爷!”
陆卫国瞬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晶莹,他自然听出了陆林枫的意思也听出了那个称呼蕴含的感情。
他跑上前,牵住陆林枫的手,轻声道:“天黑了,要跟紧爷爷哦,不要……走丢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