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刺穿急诊大厅的玻璃门时,我正给实习医生示范如何调整呼吸机参数。
沾着碘伏的棉签从指间滑落,在瓷砖上滚出一道暗黄色的弧线。
“江医生!
3号抢救室需要支援!”
护工撞开弹簧门的瞬间,飘进来几片被暴雨打湿的银杏叶。
我扯下胸前口袋别着的万宝龙钢笔——这是今天第37次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左侧,明明三年前就不该再有人往这里塞薄荷糖了。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粘稠,像那年琴房漏雨的霉斑爬进气管。
担架床轮子碾过脚边的刹那,混着雨水的铃铛声忽然叮铃作响。
那只缠着红绳的银铃从病人惨白的手腕垂落,金属表面有道歪斜的刻痕,像极了我们曾在琴谱边角画的笑脸。
“准备ECMO!”
手套撕开的脆响里,我对着护士递来的病历卡怔住。
患者姓名栏印着“林知夏”,血型RH阴性,过敏史写着芒果和链霉素。
记忆突然裂开细缝,十七岁的少女仰在医务室床上,鼻血顺着校服领口在锁骨汇成暗红的小溪。
“江医生?”
器械护士用胳膊肘碰我。
心电图波纹开始疯狂抽搐,像那年盛夏暴雨冲刷琴房玻璃窗的水痕。
我伸手去碰监护仪旋钮,指尖却触到冰凉的金属铃铛。
这颗本该在七年前就被扔进废品站的小东西,此刻正在蓝色无影灯下晃出细碎的光斑。
“建立两条静脉通路!”
橡胶手套粘着滑石粉的触感突然变得真实,我终于看清了抢救床上的人。
褪成浅粉的唇瓣微微张开,右耳垂有粒褐色小痣,和当年她蹲在琴房窗台下偷听我弹琴时一模一样。
2016年9月1日:蝉鸣震得耳膜发痒。
教导主任揪着我领子往礼堂拖时,我数清了礼堂台阶共有十三级。
深红色幕布缝隙间漏出三角钢琴的影子,像只蛰伏的兽。
台下攒动的人头突然安静下来,我听见后排女生拆薯片袋的窸窣声。
“就你这穷酸样也配碰学校的琴?”
主任的唾沫星子溅在琴键上,“知道这架施坦威值多少钱吗?
你爸捡三个月废品都不够赔个踏板的!”
观众席传来吃吃的笑。
我盯着琴凳边缘翘起的皮质补丁,想起昨夜帮父亲捆纸箱时,他佝偻的背硌得我胸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