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盯着挡风玻璃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

雾气像活物一样贴着车窗蠕动，时而聚成模糊的人形，时而散开，露出远处临灰镇模糊的轮廓。

他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军刀的刀柄——这习惯从他退役后就没改掉。

导航早就失灵，手机信号在半小时前彻底消失。

陆辰靠着一张皱巴巴的手绘地图和那个老旧的指南针摸到了这里。

他不是迷信的人，但此刻那指南针的指针像发了疯似的乱转，让他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临灰镇，矿难，失踪的军方实验……”他低声念叨着，试图在脑子里拼凑出这次冒险的线索。

一个月前，他在某个深网论坛看到一篇帖子，语焉不详却足够吸引人——“临灰镇矿井深处，军方遗留的秘密，活人进去，没脸出来。”

帖子很快被删除，但陆辰的直觉告诉他，这地方有问题。

车灯扫过路边一块锈迹斑斑的路牌：“临灰镇，3公里。”

他踩下油门，破旧的越野车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雾气越来越浓，车窗外的声音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连风声都没了。

他皱了皱眉，打开收音机，却只传来一阵沙沙的杂音，夹杂着低沉的、像是人声的呢喃。

“……回家……来……”陆辰猛地关掉收音机，深吸一口气。

他告诉自己，这是幻觉，雾气和疲惫搞的鬼。

他不是没见过怪事，战场上比这更诡异的都有，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从雾里，从车后座，从他自己的影子底下。

同一时间，另一辆车从相反的方向驶入临灰镇。

林夏坐在驾驶座上，膝盖上放着一台改装过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乱码。

她戴着耳机，录音笔插在电脑侧面，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临灰镇，人口锐减，矿难后无人问津……”她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从仅剩的网络缓存里挖出更多信息。

一封匿名邮件把她带到这里，邮件里只有一句话：“你母亲的答案在临灰。”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刻着奇怪符号的戒指。

林夏盯着那张脸看了整整一夜——那是她母亲，失踪十五年的母亲。

信号中断后，她的黑客手段也派不上用场，但她不慌。

林夏从不指望运气，她靠的是脑子。

她调出缓存里的地图，估算了一下距离，决定直奔镇中心的旅馆。

她需要一个落脚点，然后才能开始调查。

雾气钻进车窗缝隙，冷得像冰针刺在脸上。

她皱眉关紧窗户，却听见录音笔突然启动，传出一阵低语：“夏夏，别回头……”那是母亲的声音，清清楚楚，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温柔。

林夏猛地摘下耳机，手指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骂道：“操，是谁在搞鬼？”她不信鬼神，但她信证据。

录音笔没连网，没人能远程操控。

她抓起笔，盯着那小小的红色指示灯，脑子里飞快转动——有人在附近，或者……这雾有问题。

陆辰的车先到镇口。

他熄火下车，靴子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雾气浓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手电，光柱却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只能照亮几步远的前方。

镇子死寂得像座坟墓，连狗吠都没有。

他握紧军刀，凭直觉朝镇中心走。

没走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声。

一辆黑色轿车从雾中冲出，刹车声刺耳得像尖叫。

陆辰侧身一闪，车子擦着他的手臂停下，车门猛地打开，一个身影跳了出来。

“谁在那儿？站住！”林夏的声音冷冽，手里握着一把便携式电击器，姿势像是随时要动手。

她刚才差点撞上人，火气正旺。

陆辰转过身，手电光扫过她的脸。

他眯起眼，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二十多岁，短发利落，眼神锐利得像刀锋。

她的站姿有种戒备的意味，但动作流畅，显然不是普通人。

“放松，我不是敌人。”

陆辰举起一只手，声音平稳，“你差点撞死我，倒是该说声抱歉。”

林夏冷哼一声，收起电击器，但没放松警惕。

她上下打量陆辰——高大，肌肉线条硬朗，腰间那把军刀一看就不是摆设。

她脑子里迅速分析：军人背景，单人行动，可能有目的性。

“抱歉？我还以为撞上了镇上的鬼。”

她语气带刺，“你在这儿晃什么？找死？”陆辰挑眉，没理会她的挑衅，直截了当道：“我来查矿难。

你呢？”林夏愣了一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她眯起眼，试探道：“矿难？那跟我没关系。

我找人。”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里弥漫着雾气和某种无形的张力。

陆辰率先打破沉默：“既然方向一致，一起走？”林夏犹豫了一下，点头：“行，但别拖我后腿。”

陆辰轻笑，低声嘀咕：“彼此彼此。”

雾气更浓了，两人并肩朝镇中心走去。

手电光在雾中摇曳，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跟着，却始终看不见人影。

林夏的录音笔再次启动，传出一句模糊的低语：“别回头……”陆辰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雾里空无一物，可他的影子却在光线下微微晃动，像是要脱离地面。

“听见什么了？”林夏低声问，手已经摸向电击器。

“没。”

陆辰撒了个谎，转回头，握紧军刀，“走快点，这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