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资愚钝的庶妹落水后,突然变聪明了。原本连字都认不全,
现在一开口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词歌赋,她在宫宴上弹奏钢琴,令外邦心服口服,
为我朝赢回颜面。天子册封她为蕙兰县主。父亲为了衬托她的身份,将她的姨娘抬为平妻,
一个痴傻憨呆的庶女,成为京都赫赫有名的嫡女才女。而我这个中规中矩的嫡女,
却沦为赫赫有名的笑柄。直到我死了,我才知道,我那天资愚钝的庶妹,早被穿越女占据了,
为的,就是抢走属于我的一切。1大小姐,二小姐落水了。
丫鬟丹青焦急地推醒正在午睡的我。我猛地惊醒,愕然看向自己。我一身雪白蚕丝里衣,
贴合着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雪白如葱根般的纤纤十指,全然不是前世多次怀孕生产,
干瘪臃肿营养不良的模样。再看周围。黄花梨木的拔步床,挂着青色的杭稠帐。
镶嵌着玉石的梳妆台,摆放着各种玛瑙装着的胭脂水粉。窗明镜朗。
大书桌上放着一支青色汝窑花瓶,插着一捧鲜艳欲滴的荷花,空气中都弥漫着花的香味。
而我前世,死在一间四面漏风的黑屋子里,又臭又腥。这是我还未出阁时的闺房!
我终于确定,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曾妙妙落水的那一日。大小姐,您要过去看一下吗?
丹青又问了一句。平日里,我对曾妙妙那叫一个姊妹情深,我身边的丫鬟都看在眼里。
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去看。去。我跳下床,难抑心中的激动。
不是故人相逢的激动,而是想弄死她的激动。2曾妙妙已经被救上来了,
柔柔弱弱地躺在丫鬟青杏的怀里,破碎的跟死了似的。二小姐,大小姐来看您了。
曾妙妙刚才还跟要死了似得,转眼就跟打了***一样,兴冲冲地扑了过来,姐姐。
前世,我担心她受伤,连忙抓住了她,而她顺势将我拉入了水里。等我们被救上来,
她安然无恙,我的眉角却受伤了。我安静地立在原地,笑眯眯地望着飞奔过来的曾妙妙。
手心里紧紧地握着一把锋利的石块。来吧。曾妙妙扑到了我怀里,委屈至极:姐姐。
如前世一般,我被她带入水中。天旋地转中,我听到丫鬟在尖叫,大小姐不会水啊。
这俩傻丫头,你家小姐会水啊!前世去河边挑水,被人使坏丢掉我的水桶。
我只能一次次跳下河水里,后来水桶被越扔越远,我也就学会游泳了。落入水中,
我看到曾妙妙极力挣扎,我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的右手,让她无法动弹。
前世我洗衣做饭挑水担柴,几十斤的水我一天要挑十几桶,早就练的力大无穷。
曾妙妙一个柔弱的庶女,想挣脱我的桎梏?她本就先呛过一回水,这次很快晕了过去。
一块尖利的石子从她掌心滑落湖底。我轻笑一声,翻手用我手中的石子,在她的眉眼上,
狠狠地用力一划。鲜血混入池水中,很快消失不见。扑通……有人跳入湖中来救我们了。
我手一松,石子潜入湖底不见。而我,哪怕晕了过去,还依然紧紧地握住曾妙妙的手不松开。
瞧瞧,我对这个庶妹多好啊!3等我幽幽地“醒”了过来。母亲压低了声音训斥两个丫鬟。
她是什么身份,那***什么身份,你们就一天到晚的由着她瞎胡闹?她堂堂嫡女,
犯得着去救一个庶女吗?我看不是那***憨,是她憨。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憨憨,
被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啊!母亲性子倔强,眼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而我,
估计也随了她。认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前世,我毁容了,
母亲要将曾妙妙打杀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了她,自己去官府自首,我一命抵一命,
省得我那缺心眼的女儿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可我呢?我顶着深深的伤口,
护着昏迷不醒的曾妙妙,跟母亲争论。她是女儿唯一的手足,她是傻,可她永远是我妹妹。
女儿永远都记得,她被人打哭了,可她还护着一串冰糖葫芦,回来就把冰糖葫芦给我,
跟我说,姐姐,这个可甜可甜了。我不是念着那一串冰糖葫芦,
我是念着一个傻姑娘的赤诚之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想,我是嫡长女,我什么都有了,
可她呢?生母是个不受宠的丫鬟姨娘,她又是个傻乎乎的,大字都不认得几个,
她能对我有什么威胁呢?不如护着她,让她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吧。母亲不再喊打喊杀,
只是很冷静地望着我,玉蓉,你会后悔的。娘,我不后悔。我看最傻的人是你!
母亲愤然离去。我与母亲的关系,因为曾妙妙,再次走进僵局。她不赞同我,我不顺从她。
两个性子同样倔强同样别扭的人,为了个外人,母女关系岌岌可危!啪!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母亲啊!是女儿傻,是女儿蠢。女儿的一切被抢走,
还连带着把你的一切都送给了他人做嫁衣!您说的没错,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啊!我跳下床,
连鞋都没趿,直接冲了出去。娘。母亲没想到我会这么唤她,忘记了回应。
因为我每次只会喊她母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像极了上下级。
娘,娘,娘。我连喊了三声,哭着扑进她的怀里。母亲这才反应过来,
一把将我搂入怀里,眉头一拧,批评我了。怎么***鞋,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搂着母亲的胳膊,嚎啕大哭:娘啊,女儿错了,娘啊!也许是我哭得太过吓人,
我娘跟着一块哭。直到她说要去给我做我最爱吃得枣泥馅的山药糕,我的哭声才渐小。
4半个时辰之后,枣泥馅的山药糕放在了我梨花木的大书桌上。丹青说,小姐,
夫人做了两份,这份是半甜的,另外一份全甜的,奴婢已经装好了。我瞥了一眼,
先放着。小姐现在不去看二小姐吗?她又不是急着死,急什么?我反问。
丹青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惊喜和意外。好嘞,那小姐忙着。丹青兴奋地出去了。
我紧闭门窗,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将前世曾妙妙写过的诗词歌赋全部都默写下来。好在前世,
我对曾妙妙变得聪颖,感到骄傲。我特意花高价,买下了她全部的诗集,
还将她的文章全部都背诵下来。曾妙妙用了一个化名,取名少少,
写了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词。人人传唱,风靡京城,引发起了轩然***。少少这个人,
被推上了第一才子佳人的宝座,成为京城未解的迷,愈演愈烈。直到后来,海棠诗会,
京都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参加。我带着曾妙妙出席,她七步成诗,写下《海棠》。
有人翻出之前珍藏的少少墨宝,对比之后,二人字迹一模一样,这才揭晓秘密,
少少原是户部侍郎庶女曾妙妙。曾妙妙一炮而红,稳坐京都第一才女宝座,无人不服!
我看着默写下来的诗词,冷笑连连。在诗词末页,大笔一挥,写上“空空”二字。曾妙妙,
你不是要抢走我的一切吗?我要让你,两手空空!5我空着手去了怡然居。
在外头就听到里头的哭吼和曾妙妙歇斯底里的谩骂。等到她吼的嗓子都哑了,我才走进去,
妙妙。曾妙妙猛地朝我看来。看到我后,踉跄后退,怎么会这样!
我看出了她眼里的失落,她前世伪装的可比这好多了。前世我顶着眉角的伤口去照顾她。
她醒来时,看到我眉角上的伤口,一言不发就低下了头。虽然再抬头时,眼底已经衔满了泪。
可她低头的功夫,谁知道是不是在笑呢。你刚才说会什么?曾妙妙自知失态,
抬头时又恢复了之前憨傻傻的模样,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姐姐,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我又笨又蠢的话,你也不会落水,姐姐,你打我骂我吧。瞧瞧,
漂亮的姑娘装出一副憨傻娇滴滴的模样,谁又舍得怪她呢。傻瓜,姐姐怎么会怪你呢。
我将曾妙妙搂入怀里。然后用力掐了把大腿根,努力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要怪,
只能怪姐姐,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伤了,这伤口……我心疼不已,
做出一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的模样。都是姐姐的错啊,我多希望,
这伤口是在我脸上啊!我又哭又嚷,自责不已。哭的屋内的其他的丫鬟都动容不已,
跟着哭。我擦泪的时候,注意到曾妙妙的表情。真是好看啊。
就是一副不服气又干不掉我的模样。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不要不要的瓶子。妙妙,
你也不要担心会留疤。姐姐有祛痕膏,你拿着用,用完了再找姐姐要。曾妙妙看着疤痕膏,
眼睛一亮。是醉春楼的祛疤膏,好贵的,姐姐,这一瓶要百两银子呢。我一点都不心疼,
你是我妹妹,别说一百两一瓶了,就是一千两一瓶,姐姐也给你用。姐姐,
你对我真好。曾妙妙搂着我哭,姐姐,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做你最傻最笨的妹妹。
我看着前方,声音温柔,眼里却没有半点温情。好啊。那你快点好起来。
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皇宫看看吗?曾妙妙果然上钩,眼睛一亮,姐姐。一个月后,
父亲会带我去宫中赴宴,你好好的养病,姐姐说服父亲,带你一块去,可好?
曾妙妙抱着我在我身上磨蹭,不停地说我好。我笑着揽着她,
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那一百两一瓶的祛疤膏。啧啧……这哪是什么祛疤膏。
那就是一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几个钱就能买一大罐的润手霜!哪有半点祛疤的功效呢!
6第二日,青杏将曾妙妙写的诗集送去了黄金屋。黄金屋是京都最大的书屋,
得名“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藏书万册,纸醉金迷,
是京都有钱学子的销金窟。而我选择了求知阁。书阁里的书,全部免费供那些穷苦学子,
可看可抄。大家都说这家书阁迟早要倒闭,只有我多活一世才知道,这求知阁永远不会倒闭。
因为这家书阁是当今天子,让其恩师,已经致仕了的老夫子太傅设立的。让那些买不起书,
却想读书的穷苦学子有书看的去处。里头的每一本书,都被翻到卷页了。
我给了水墨十两银子,让她也跟着去了黄金屋,买下了青杏送过去的诗集。
连着城阳侯府买的书一块,送给了刘元沣。刘云沣,你的心上人想要红遍京城,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7曾妙妙的疤痕,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故意委屈地问我,姐姐,
这祛疤膏是醉春楼的吗?为什么我的疤痕还是这么明显啊。我惊讶地捧着她的脸看伤口,
故作震惊,怎么会这样啊!醉春楼莫不是卖假货给我吧,好哇,我找他们算账去!
我佯装怒的不行。曾妙妙在后头追着,她虽然劝我不要去。但是我瞧出来了,
她也怀疑祛疤膏。或许,换句话说,是怀疑我。醉春楼人满为患,
都是京城的贵女过来买胭脂水粉的。一进去就碰到了两张熟面孔,我的好友田薇和满如玉。
瞧见我气鼓鼓的,纷纷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气得不行,拉过曾妙妙,一把将她的刘海掀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她眉角的伤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瞧见了众人眼里的嫌弃,
妙妙受伤了,我就给买了醉春楼的祛疤膏。醉春楼的祛疤膏是好用啊。田薇抢答。
她将手腕露出来,光洁的手腕***的跟剥壳的鸡蛋一样。我去年不小心被石子划破了手臂,
好长一道疤呢,后来就用了祛疤膏,瞧瞧,半点都看不出来呢。
满如玉将她的丫鬟推了出来,我丫鬟几个月前跑摔了,不小心撞破了额头,流了好多血,
这么大的疤,就用了这里的祛疤膏,你们瞧,好的全全的。她的丫鬟额头上,
哪里有半点痕迹。有人现身说法,就证明醉春楼的祛疤膏有用。在这么多嫡女面前,
曾妙妙怯怯地问,姐姐,会不会是你买到假货了?不能吧,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
我想从她手里拿走祛疤膏,可她用力地攥着,就是不让我拿走。我心知肚明。怀疑我,
怕我趁乱换了呗。我也不怕,直接说,让醉春楼的老板出来,他卖我假货,赚昧良心的钱,
缺德不缺德啊。我一嚷嚷,醉春楼的老板很快出来了。他神色很不好,
毕竟我们是来砸场子的。老板看了罐子闻了闻味道,斩钉截铁地说,这怎么会是假货,
这就是我醉春楼卖出去的祛疤膏,是我亲手卖给曾小姐的。
那我的疤痕为什么一点淡化的迹象都没有?曾妙妙质问道,
你确定这里头装的是你家的祛疤膏吗?瞧瞧,这不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我像是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直接炸了,妙妙,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怀疑我吗?怀疑我故意买假的给你吗?姐姐!曾妙妙连忙摆手,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8田薇和满如玉同时问她,
你是在怀疑你嫡姐吗?你嫡姐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吃的穿的用的你都跟她一样,你怀疑她,
你良心被狗吃啦!我抬手拭泪,妙妙,你为什么怀疑我?我对你不好吗?我真心待你,
你却猜忌我的真心。醉春楼的客人,都看向这边,指指点点,看曾妙妙的神情充满了鄙夷。
曾妙妙委屈巴拉地望着我,等着我去安抚她。开什么玩笑,我可没空去安抚她。
毕竟我自己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还需要人哄呐。我偷偷地看向安抚我的田薇和满如玉,
二人朝我得意一笑。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我都要为她们鼓掌了。闺中密友之名不是浪得虚名。
前世,哪怕我后来名声尽毁,娘死爹不管,她们二人还偷偷与我见面,计划将我送出京城,
计划给我富足的银子让我安稳地度过下半生。这样的好友,值得托付一辈子。
我知道曾妙妙会怀疑祛疤膏有问题,所以我提前与二人说好了说辞。今日曾妙妙一现身,
我立马给我两位好友通风报信,她们就在醉春楼等着了。至于她们说的故事,自然是虚构的,
毕竟谁会去追问真相呢!而曾妙妙手里的祛疤膏……我都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曾妙妙屋中的下人,除了那个叫青杏的,尽数被我收买。她怀疑祛疤膏之后,
我就立马让下人给她换了一瓶。这瓶是真的,可惜啊……一开始没用真的,后来疤痕稳定了,
再用真的,祛疤效果微乎其微。9曾妙妙眉角的伤疤,跟她狼心狗肺把嫡姐气哭的传言,
人人皆知。有人说我没用,堂堂嫡女被庶女牵着鼻子走。但是更多的人,都说我心地善良,
心怀宽广,能容人,有当家主母风范。宫宴很快到了。
我给庶妹准备了一身跟我差不多的行头,光彩照人。只可惜,眉角有伤,
厚重的刘海将额头遮住,也同样挡住了眉眼。薛姨娘望着自己的女儿,激动地眼眶通红。
曾妙妙拍拍她的手,斗志昂扬,姨娘,你等着,女儿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她身旁的下人通过水墨将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冷笑。前世,曾妙妙靠弹奏钢琴,
为自己赢得了蕙兰县主的称号。今生……可没那么容易了。如前世一样,大殿富丽堂皇,
大越乃礼仪之邦,接待外邦也是热情备至。可外邦的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趾高气昂地进贡他们国家的乐器,问我们可识得,可会弹。咄咄逼人的模样跟前世一模一样。
若是真心实意地进贡,自然是献上乐器,再将琴师留下,伏低做小的样子。
可他们现在……看着哪像是来进贡的,反倒是来砸场子的。都说大越能人备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这么一架小小的乐器,你们都没见过,这话未免说的太满了些。
说话的是外邦使臣杰克。上辈子也是他。杰克说完,就环顾四周,
那三角眼得意地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安庆帝坐在高高的位置上,
看向他的群臣和各位世家公子千金。他眼神充满了希冀,却在无人站出来时,
有些无奈和绝望。我身旁的曾妙妙死死地攥着双手,身子紧绷,我知道她在等机会。
只有大越的脸面磨没了,她在站出来解围,全大越的人都要记着她的好。杰克哈哈大笑,
没人站出来,就证明他胜利了。大越也不过尔尔。他眼神鄙夷,嘲讽奚落,
无异于将大越的面子,安庆帝的面子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曾妙妙动了,我也动了。
身后的水墨丹青同时踩住了曾妙妙的衣裳,她一下没起来。而她身旁的我,
华丽丽地站了起来。竖子敢尔!我一声大吼,吼的大殿针落可闻。曾妙妙这时起也不是,
不起也不是,急得团团转。10我站了出去,将杰克骂了一顿。你们乃是战败国,
来我国进贡,送的什么劳什子钢琴,就是一架琴罢了,不认识怎样,不会弹又怎样,
我们泱泱华夏,乐器不下百种,我们都从来没向你们炫耀过,那是我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你说你们哪里来的脸,让我们会你们一个战败国的乐器?我们的裴大将军裴珩英勇无敌,
战无不胜,你们既然不服气,要不就再去打一架!听到裴大将军的名字,杰克吓得一哆嗦,
差点绷不住了,直接跪地。皇上,都是我们的错。这就是一架钢琴,
弹奏后会有美妙的音乐传出来,与别的乐器无异,快快快,让琴师上来,
赶快弹奏一曲献给皇上。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外邦人,立马偃旗息鼓了。该弹琴的弹琴,
该听曲的听曲。只是我能感觉到,停留在我脸上的视线很多,我都不屑一顾。唯独其中一道,
热烈到到让人无法直视。直到外邦人将东西进贡完,约定好进贡的数额,这才离去。
大殿之上就只有自己人了,我麻溜地起身,跪到了大殿中央,磕头请罪,臣女莽撞,
还望皇上恕罪!上面半晌无声,我人都在发抖。为了不让曾妙妙出这个风头,
我简直是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再赌!不过我赌赢了杰克。因为前世我知道,
他最怕的人就是裴珩。只要一听到裴珩的名字,他就吓得屁滚尿流。半晌,
上方传来威严的声音,你胆子倒是大,不怕死?我当然怕死啊。民女自然怕!
只是民女生为大越人,决不能容忍外邦人欺辱咱们。我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一个战败国,成为我们的附属国,还如此的咄咄逼人,说到底就是不服咱们。若心不服,
臣服之心必假,他日必定生事。咱们老古话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既然他们不服,
那干脆就让咱们裴大将军灭了他们的星星之火,免得夜长梦多!此话一出,大殿瞬间安静。
我低着头,看不到皇上的表情,但是我也能感觉到落到我身上的目光,
灼热的似乎要把我烧起来。良久,上头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皇上的话,民女名叫曾玉蓉!曾爱卿的女儿?父亲也跟着我跪地了,
声音都在发抖,是。小女今日莽撞无礼,还请皇上降罪!罪?何罪之有!
安庆帝起身,来到中央,亲手将我扶了起来,曾爱卿生了个好女儿啊,挽救我大越荣光,
朕不仅不罚,还要赏,重重地赏!他当即就赏赐了金银玉器各种布匹,
全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我自然是跪地叩谢。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
曾妙妙的手帕都被撕裂了。我只当没看到。后面的宫宴,则是各家姑娘表演诗词歌赋了。
曾妙妙刚才没弹琴钢琴,也不能白来,选择了书法。她还即兴赋诗一首。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写完,她就盈盈跪地,高呼大越盛世,万国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说的好,写的也好,却是拍马溜须的场面话,皇上赏赐了,但相对赏赐给我的,
不过十分之一。毕竟,一个雪中送炭,一个锦上添花,谁重谁轻,都分得清。
见宫里头的那些世家公子对自己写的东西没表现出激动,曾妙妙失落不已。我冷笑。
这些世家公子还没见过她的书法呢,唯一见过的。我偏头看向对面。如我所料,
刘云沣眼里激动的光,可不就是曾妙妙想得到的。我目光从刘云沣身上挪开,
不经意间扫过了上方,那道咄咄逼人的视线,还在望着我。我终于找到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可看到人时,我,……11离宫的路上,父亲心花怒放。夸我今日给他长脸了。
曾妙妙很不服气,小声地说,父亲,今日要不是姐姐先站出去了,女儿能让你更长脸。
我和父亲同时看向她。女儿会弹那架钢琴。曾妙妙得意地说,我若是弹了,
必定狠狠地打外邦人的脸。我反问她,你识得?你会弹?曾妙妙点头,识得,会弹。
姐姐,当时要不是你的话……啪!我狠狠地甩了曾妙妙一巴掌。父亲怔愣地看着我,
玉蓉,你这是做什么?曾妙妙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妹妹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你还问你做错了什么!你可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就会让我们曾家万劫不复!
我冷然高声道。行驶的马车压的青石板吱嘎吱嘎,我的声音也一抖一抖。
外邦使臣咄咄逼人,大越的颜面几乎被他碾在脚底,皇上虽然不说,
却有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反击外邦使臣,挽回我大越颜面。我们不会,也不识得,
自然站不出来。可你呢?你既然识得,也会弹,你当时为何不站出来!我的声音瞬间拔高,
凄厉地几乎刺破黑夜。曾妙妙被呛的无法回答,是姐姐你站起来了,所以我……
我替她回答,我已经是无可奈何了,总不能让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才出此下策。
你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解除危机,可你就是不做,你以为,到那个时候,你再站出来,
就能解除危机了吗?你错了,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那个时候你要是站出去,
皇上会怪罪父亲,说父亲有私心,想要携恩邀宠,其实就是对大越不忠!
你想让父亲背负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嘛!啪!我话音还没落,
一个响亮的巴掌又落到了曾妙妙另外一边脸上。一左一右,清晰的五指印。打的的可真妥帖!
父亲大喝,你嫡姐说的对,你今日差点害死我!从现在开始,你收起那些小心思,
就在家中闭门思过。曾妙妙抽泣的哭,求助地看向我。我将头偏过一边,
摆出一副你太让我失望的表情,妙妙,你今日真的做错事了,姐姐这回也不能帮你。
她的目光藏了深深的恨,我都不关注了。蕙兰县主的称号,这辈子她都别想了。
12曾妙妙被禁足了,整日关在房里写字。因为黄金屋那边的老板都找她要诗集了,
要不了多久,曾妙妙就要红了!而这时,我也收到了刘云沣的请帖,约我去喝茶。
刘云沣从来没将我放在心上。他喜欢的是出挑的女子,可我不是。以前的曾妙妙也无一出挑,
但她现在出挑了。惊世才情,让刘云沣百爪挠心。他约我的事情,我告诉了曾妙妙和母亲。
虽然我与世子有了婚约,但是总归是孤男寡女,我怕旁人误会,不如妹妹跟我一块去,
可好?有你在,旁人也就不会乱嚼舌根了。曾妙妙的眼睛都亮了,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她一个庶女,要是能够的上城阳侯府世子,就已经是她婚配的天花板了。
约我的地方是在如愿茶楼。那是刘云沣家的产业,也是我前生的噩梦所在。我盛装打扮,
而曾妙妙却一身白衣翩翩,看起来清丽脱俗。她还说,这是姐姐与世子的约会,
妹妹不能打扮的太出格了,抢了姐姐的风头不好。我冷笑。外头谁人不知,
刘云沣风光霁月,最喜欢清丽脱俗白衣翩翩的女子。去茶楼的马车上,我表现的紧张局促,
颇是期待这次相见。一直到茶楼门口。刚下马车,一个丫鬟冲了过来。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