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雷声沉得蹊跷,倒像是汴河漕船相撞的动静。
他推开和剂局的雕花木窗,正瞧见城东瓦子巷腾起滚滚浓烟,赤色火光映得半边夜空发紫。
更奇的是,那烟柱竟似活物般扭曲升腾,隐约凝成九头蛇形。
"天杀的!
走水啦!
"街面传来更夫破锣般的嘶吼。
沈砚抓起案头《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塞进怀里,蹬着药柜翻上房梁——这是他在药铺当学徒三年练就的本事。
隔着琉璃瓦都能听见掌柜王瘸子的咆哮:"小兔崽子!
先搬百年老山参!
"瓦片在靴底碎裂的瞬间,沈砚忽然嗅到硫磺味。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上个月给军器监送金疮药时,那些匠人调配火药就是这般腥气。
可寻常火灾哪来的......轰!
第二声炸响震得屋梁簌簌落灰。
沈砚从阁楼天窗窜出时,正看见三道黑影掠过屋脊。
中间那人黑袍鼓荡如蝠翼,腋下夹着个青铜物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
"墨家矩子令!
"沈砚瞳孔骤缩。
上月替掌柜送药到军器监,曾见主簿案头摆着本《墨子·备城门》,其中绘制的守城器械上都有此纹样。
黑袍人突然踉跄栽向药铺后院,青铜器脱手砸在晾药架上。
沈砚鬼使神差地凌空一捞,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那竟是个三足两耳的方鼎,鼎腹饕餮纹中嵌着枚残缺玉璧,血渍正顺着云雷纹渗入缝隙。
"小子...接着!
"黑袍人咳着血甩来卷帛,沈砚展开半幅,竟是《天工开物·火器篇》的锻铁图谱。
未及细看,追兵已至。
两道银光破空而来。
沈砚抱鼎翻滚,袖口被削去半截。
来袭者戴着昆仑奴面具,手中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两柄机关臂,前端喷着蓝火的铁管正对准他眉心。
"阴符家也来凑热闹?
"垂死的黑袍人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七枚透骨钉。
沈砚趁机翻上院墙,却听身后传来血肉撕裂声——三根精钢弩箭贯穿了黑袍人胸膛,将他钉死在"和剂局"的金漆匾额上。
血腥气混着火药味冲得沈砚喉头发紧。
他攥紧青铜鼎发足狂奔,鼎身突然泛起幽光,那些沾染的血迹竟在纹路间游走成字:"荧惑守心,九鼎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