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淌进窗棂时,许墨白终于确认这不是死后的幻觉。指尖掐进掌心渗出血珠,疼痛真实得令人战栗。床头那杯凉透的姜茶泛着琥珀色涟漪,倒映出他二十二岁记忆里最后的画面——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姐姐隔着玻璃窗用口红在掌心画笑脸。
"小白要甜梦呀。"她最后的口型在消毒水气味里支离破碎。
此刻镜中映出厨房蜷缩的身影,顾念初枕着沾有面粉的围裙睡得昏沉。许墨白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看见她发间粘着片干枯的雏菊花瓣。那是去年清明他随手别在她耳后的,没想到竟被制成标本藏在日记本里。
铁锈味突然漫上喉间,他慌忙捂住嘴。前世被病痛侵蚀的躯体记忆仍在叫嚣,可摊开掌心只有健康少年淡粉的纹路。姜茶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回涌:十八岁生日摔碎的茶杯、二十岁暴雨夜撕碎的留学通知书、二十二岁病床前她跪着签器官捐献同意书时颤抖的睫毛。
饼干盒在衣柜顶层发出细响,铁皮上褪色的美少女战士贴纸翘起边角。许墨白忽然想起每逢月圆夜,阁楼总会传来纸张摩挲的沙沙声。当他抖落盒中泛黄的千纸鹤,收养文件如折翼的蝶飘落在地。
"申请人顾念初自愿放弃宾夕法尼亚大学全额奖学金。"公证处钢印在2013年4月那栏烙下深痕,正是他急性肺炎住院的月份。文件边缘密密麻麻写满算式,仔细辨认竟是留学费用与住院开销的对比——她用钢笔将前者全部划去,改成"小白三个月营养费"。
晨风掀起窗帘,有张泛黄的信笺从盒底滑出。十七岁的顾念初字迹稚嫩得惊人:"今天福利院新来的男孩像受伤的小兽,他在我手心画了个月亮。王妈妈说领养家庭只要女孩,可如果我用奖学金换......"
许墨白突然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冲进厨房时,顾念初正徒手去捡地上的青瓷碗碎片,鲜血顺着掌纹滴在昨夜准备的便当袋上。见他出现,她本能地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嘴角却先扯出安抚的弧度:"面很快就好,加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