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异样。
"寡妇村..."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在外人口中流传的称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记得离家时村里只有两三个寡妇,而现在,据说己经有十几个了。
舒慕岩紧了紧背上的行军包,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这是五年特种兵生涯留下的印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树下的石凳上坐着几个老人。
舒慕岩走近时,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几双浑浊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警惕?
"李爷爷,王奶奶,我回来了。
"舒慕岩露出笑容,向老人们打招呼。
"是...是慕岩小子?
"李爷爷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哎呀,真是你啊!
当兵回来了?
""是啊,退伍了。
"舒慕岩点点头,注意到王奶奶的表情有些古怪,她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神闪烁。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李爷爷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啊...""老头子!
"王奶奶猛地拽了李爷爷一把,后者立刻噤声。
舒慕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掩饰过去:"我先回家看看,改天再来看您们。
"离开村口,舒慕岩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村里安静得过分,偶尔经过的村民看到他,要么匆匆低头走过,要么露出惊讶的表情后迅速躲开。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自家那座青砖灰瓦的老房子。
院门半开着,门前的小菜园打理得井井有条,看来是有人在照料。
"妈!
我回来了!
"舒慕岩推开门喊道。
屋内一阵响动,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快步走出来,正是舒慕岩的母亲。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岩儿!
真的是你!
"母子俩紧紧拥抱,舒慕岩能感觉到母亲比五年前瘦了许多,背也驼了,心里一阵酸楚。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好准备你爱吃的..."母亲抹着眼泪,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急忙拉着他进屋,"快进来,别站在外面。
"进屋后,母亲立刻关上门,还上了锁。
这个动作让舒慕岩眉头一皱。
"妈,村里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怪怪的?
"舒慕岩放下行李,首接问道。
母亲的手抖了一下,水杯里的茶水洒出来一些:"没...没什么,你刚回来,先休息...""妈,我是您儿子,也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村里那些寡妇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看到我都躲着走?
"舒慕岩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温和但坚定。
母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摇头:"别问了,岩儿...有些事不知道更好..."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舒婶!
舒婶在吗?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
母亲脸色一变,快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瓜子脸,大眼睛,此刻满脸惊慌。
舒慕岩一眼认出这是小时候的玩伴林巧妹。
"巧妹?
怎么了?
"母亲紧张地问。
"李婶家的二丫不见了!
昨晚还在的,今早..."林巧妹突然看到站在后面的舒慕岩,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慕...慕岩哥?
""是我,巧妹,好久不见。
"舒慕岩点头示意。
林巧妹的表情从惊讶变成复杂,最后定格在某种决然上:"慕岩哥,你回来得正好!
村里出大事了!
""巧妹!
别胡说!
"母亲急忙制止。
"舒婶,瞒不住的!
慕岩哥是特种兵,也许他能帮我们!
"林巧妹激动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舒慕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拉过一把椅子让林巧妹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巧妹深吸一口气:"从去年开始,村里的年轻妇女一个接一个地失踪。
先是外出打工的说要回来却再没消息,后来连在村里的也开始不见,村长说是跟人跑了,可是..."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可是上周我在后山采药时,看到了...看到了小芳的衣服和...和血..."舒慕岩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
他看向母亲,后者终于崩溃般地哭了起来:"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回来有危险...那些人...他们不是一般人...""哪些人?
"舒慕岩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德贵带来的那些人..."林巧妹咬着嘴唇说,"那个城里来的商人,说是要投资开发我们村,村长把他当贵客,可自从他来后,村里就开始出事..."舒慕岩的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寡妇村的名声、失踪的妇女、可疑的外来者...这绝不是巧合。
"巧妹,最近一次失踪是什么时候?
"他问道。
"就是昨晚,李二丫,她丈夫去年在矿上出事死了,留下她和三岁的孩子。
"林巧妹擦着眼泪说,"今早孩子哭着找妈妈,我们才发现人不见了。
"舒慕岩站起身,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包:"妈,我出去一趟,你们锁好门,谁来都别开。
""岩儿!
你别去!
"母亲抓住他的手臂,"他们人多,并且...""妈,我是特种兵,记得吗?
"舒慕岩轻轻掰开母亲的手,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
"林巧妹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二丫家在哪。
"舒慕岩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两人出门后,林巧妹带着他快步穿过几条小巷,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村民从窗户探头,又迅速缩回去。
"大家都怕了,"林巧妹低声解释,"特别是家里有年轻妇女的,晚上都不敢出门。
""警察呢?
没人报案吗?
""报了,来了几次,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村长说再报案就是给村里抹黑,会断了开发的投资..."林巧妹的声音充满苦涩,"那些失踪的,要么是寡妇,要么是丈夫在外打工的,家里没个主事的..."舒慕岩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们来到一栋低矮的砖房前,院子里一个三西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哭,旁边几个妇女在哄她。
"那就是二丫的孩子。
"林巧妹说,声音哽咽。
舒慕岩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小女孩:"小朋友,昨晚看到妈妈去哪了吗?
"小女孩抽泣着说:"妈妈...妈妈说有人叫她去村委会...然后就...就没回来..."舒慕岩和林巧妹交换了一个眼神。
村委会,又是村长。
"慕岩哥,你看这个。
"林巧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铜纽扣,"这是在二丫家门外捡到的,不是我们村里人衣服上的。
"舒慕岩接过纽扣仔细查看,眼神变得锐利,这种军用纽扣他太熟悉了,是某种制式服装上的。
"巧妹,这个王德贵,他平时住在哪?
""村东头那栋新盖的二层楼,村长特意给他安排的。
"林巧妹回答,然后压低声音,"有人说晚上常看到有陌生人在那里进出,还听到过女人的哭声..."舒慕岩把纽扣收好,站起身:"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告诉我妈我晚点回来。
""不行!
太危险了!
"林巧妹抓住他的手臂,"你不知道,那些人...""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
"舒慕岩轻轻挣脱,"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
"林巧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突然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对那里更熟悉,可以帮你望风。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舒慕岩知道拒绝不了,只好点头:"跟紧我,有情况立刻躲起来。
"两人避开大路,沿着田间小路向村东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