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幽绿光影里,护士站的电脑屏幕泛着冷蓝的光,键盘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仿佛刚被浸泡过。
尽头处,一个戴着半透明氧气面罩的女人静静伫立,她手中缠绕的光纤正像活物般扭动,丝线末端延伸进所有昏迷患者的病房。
"站住!
"我的喊声在空旷的走廊激起回音。
女人缓缓转头,透过面罩,我看见她苍白的嘴唇正在无声翕动,像是重复某个熟悉的音节。
当我追到转角,只看见散落的光纤残骸在地面闪烁,那些发光的丝线遇空气后迅速碳化,化作黑色灰烬。
护士站的电子钟开始疯狂跳动,数字飞速倒退,最终定格在2007年9月12日。
记忆如潮水漫过视网膜:十七岁的我抱着母亲的病历本蜷缩在长椅上,泪水滴在"医疗事故"西个字上,墨迹被晕染成扭曲的黑团。
墙角灭火器的倒影里,穿白大褂的人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十七岁的自己,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江医生!
"实习护士小张举着平板电脑撞开消防门,马尾辫上还沾着监护仪的电极片,"所有重症监护室的患者,脑电波都在同步播放同段音频!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让我血液凝固——那些起伏的曲线,竟与我胸腔里每日凌晨的嗡鸣声完美契合。
当音频解码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化作薄荷糖的甜,那是母亲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的糖果味道。
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的监护仪曲线突然在脑海中重现,那些异常的波动,与此刻屏幕上的波形如出一辙。
小张颤抖着调出音频频谱图,密密麻麻的波纹里,某个特定频段闪烁着诡异的荧光绿。
我凑近屏幕,消毒水与薄荷糖的混合气味愈发浓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揉捏我的鼻腔。
突然,走廊通风口传来细碎的簌簌声,发光的光纤如雪花般飘落,在我掌心拼出一行磷火般的文字:当心跳成为牢笼,你愿意用呼吸交换自由吗?
"这不可能......"我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护士站柜台。
抽屉被撞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身后的黑板上画满复杂的线路图,那些交错的线条与呼吸网络的结构惊人地相似。
照片边缘,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身影模糊,他胸前的工牌隐约可见"呼吸雕刻师协会"字样。
记忆突然刺痛太阳穴。
母亲去世后,我在她的白大褂口袋里发现过一枚银色胸牌,当时以为是某个学术组织的徽章,此刻想来,胸牌边缘的纹路与地上散落的光纤截面完全吻合。
小张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所有患者的脑电波开始同步加速,如同无数狂奔的马蹄敲击着颅骨。
"快通知神经内科!
准备镇静剂......"我的命令被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
静电杂音中,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传来:"江医生,您该看看3号储物间。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绿光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