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趴在案板上打盹,指尖还沾着碾了半宿的当归粉,忽听得窗棂 "咔嗒" 轻响,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恍惚看见烛影里浮着片青蚨钱大小的银杏叶,叶脉间竟流转着淡金光华,正要伸手触碰,后颈突然一阵刺痛。
再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的不是当归的苦香,而是浓重的艾草味。
头顶竹编的棚顶漏下细碎月光,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右手腕还缠着浸了药汁的粗麻布 —— 这不是他值夜班的社区医院,倒像是间乡村草庐。
"醒了?
" 沙哑的嗓音惊得张恪浑身紧绷,靠墙坐着的灰衣老汉正就着油灯翻看一本线装书,书页泛黄如枯叶,"昏睡三日,可是饿坏了?
灶上煨着粟米粥,自己去盛。
"少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原主也叫张恪,家住陇右道成纪县,父亲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半年前翻山时坠崖,母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临终前将他托付给同村的王郎中。
三日前跟着进山采黄芪,不慎滚落山涧,再醒来便换了个灵魂。
"多谢王叔。
" 张恪低头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突然注意到床头竹筐里堆着几株形状怪异的草药:叶片呈三出复叶,叶柄处凝结着琥珀色液滴,正是《唐本草》里记载的 "赤箭",也就是后世的天麻。
但这株赤箭根部竟缠着细如发丝的银线,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王郎中合上书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微光:"明日随我进山,该教你认灵草了。
"张恪凑近细看,发现赤箭根部的银线并非天然生长,倒像是有人用极细的银丝缠绕而成,在月光下流转的微光,竟与他穿越那晚所见银杏叶上的淡金光华如出一辙。
正欲开口询问,忽听草庐外传来簌簌声响,像是有人踩着枯枝经过,王郎中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拽到身后,枯瘦的手指按在腰间药锄上,低声道:"噤声!
" 月光从竹窗缝隙斜斜切进来,在两人脚下凝成银霜。
草庐外的响动越来越近,枯枝断裂声与若有若无的衣襟摩擦声交织,像是有一队人正悄无声息地围拢。
张恪盯着王郎中腰间微微颤动的药锄,突然发现木柄缠着的布条下,隐约露出半截青铜铃铛的轮廓,与他记忆里银杏叶上流转的光华莫名呼应。
就在张恪盯着药锄上的青铜铃铛发怔时,草庐的木门突然被一股劲风撞开。
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领头之人蒙着黑巾,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寒光,刀身上竟刻满了与赤箭根部银丝如出一辙的符文。
王郎中猛地将张恪护在身后,药锄横扫带起凌厉风声,枯叶般的书页被气劲掀起,在屋内纷飞如蝶,暗藏杀机的夜,才刚刚拉开帷幕。
弯刀裹挟着腥风劈来,王郎中药锄上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与黑影刀身符文共鸣,迸射出刺目金光。
草庐内枯叶书页无风自动,化作漫天飞刀,首取闯入者面门。
张恪趁乱抓起床头竹筐,将那株变异赤箭紧紧护在怀中,却见黑影们颈后浮现出相同的青蚨状胎记,在金光映照下,竟与他穿越时所见的银杏叶轮廓完全重合。
金光流转间,黑影们发出阵阵怪叫,手中弯刀的符文愈发刺眼。
王郎中的药锄攻势凌厉,却也渐渐显出疲态。
张恪心急如焚,突然发现怀中的变异赤箭开始发烫,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地将赤箭对准黑影,只见银线缠绕的根部爆发出耀眼光芒,与青铜铃铛、弯刀符文的金光轰然相撞,草庐内剧烈震颤,瓦片纷纷坠落,黑暗与光明交织的漩涡中,一个惊人的秘密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轰然巨响中,张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草庐内己一片狼藉。
那些黑影早己不见踪影,唯有王郎中倚在墙角,胸口渗出大片血迹。
变异赤箭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根部的银丝黯淡无光,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月光重新洒进草庐,在满地狼藉上镀了一层银霜,张恪望着手中微微发烫的赤箭,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些神秘黑影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身上的青蚨胎记和自己穿越又有什么关联?
而那株变异赤箭,又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