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伤痕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指甲在抓挠。陈岩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后视镜里映出妻子林月搂着女儿小葵的剪影。远光灯切开雨幕的瞬间,
一截断裂的路牌突然闯入视野——"青萝山道"四个字被爬山虎啃噬得只剩半张人脸。
"你确定是这条岔路?"林月的声音带着感冒般的鼻音。她裹紧小葵身上的毛毯,
七岁女孩的瞳孔里映着导航仪幽蓝的光。车轮碾过碎石路的震动惊飞了夜枭。陈岩摇下车窗,
潮湿的腐叶气息裹着某种甜腥味涌进来。三层砖木结构的洋房在闪电中浮现,
巴洛克式拱顶爬满藤蔓,像具被绞死的巨人尸骸。"至少阁楼够宽敞。"陈岩熄火时,
仪表盘红光扫过小葵怀里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扭曲的汽车残骸,
蜡笔涂黑的天空里飘着六只血手印。林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安全带金属扣撞在车门上的声响惊得小铅笔头滚进座椅缝隙。
搬运工老张从廊檐阴影里钻出来,蓑衣滴下的水在青砖地上汇成蜿蜒小溪。
"这宅子通着山泉,夜里水管偶尔会闹些动静。"他卸下最后一个纸箱时,
黄铜钥匙在陈岩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痕。阁楼木梯在陈岩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手电光扫过积灰的彩窗玻璃,他突然被某种直觉牵引着抬头——布满蛛网的人字梁上,
悬着七根褪色的红绸带,末端系着的铜铃在穿堂风里沉默如墓碑。"爸爸。
"小葵扯了扯他衣角。女孩举起素描本,新画的阁楼角落里蜷缩着黑色人形,
蜡笔在阴影处反复涂抹形成漩涡状凹陷。陈岩感觉后颈渗出冷汗,
画纸右下角标注的时间是三天前的午夜。地下室铁门撞击门框的闷响恰在此时传来。
林月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刺破雨幕:"这门自己开了!"陈岩冲下楼时,
手电光束正照见妻子苍白的脸。潮湿的冷风从门缝里涌出,带着陈年糯米浆混合石灰的气味,
隐约还有指甲划过木板的抓挠声。"可能是气压差。"陈岩用肩膀抵住生锈的铁门,
手机照明灯扫过门后堆积的樟木箱。某个箱盖突然弹开半寸,
泛黄的蕾丝裙摆像濒死的蝴蝶般颤动。小葵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转角,
素描本上多了一扇滴血的铁门,门缝里探出五根细长的手指。雷声在此时炸响。
整栋房子突然震颤起来,阁楼传来铜铃的嗡鸣。陈岩抬头望向旋转楼梯尽头,
暴雨拍打彩窗的阴影在地板上游动如活物。林月把女儿搂进怀里时,
小葵的瞳孔在闪电中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第二章:窥视者晨雾像团湿棉花塞满了整座庭院。
林月擦拭着厨房油污斑驳的玻璃,指尖突然碰到凹凸不平的刻痕。逆光看去,
窗框内侧密密麻麻刻满了指甲盖大小的"正"字,最底下一行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妈妈看。"小葵踮脚把素描本举到料理台上。
原本用黑色蜡笔涂抹的阁楼阴影被猩红色覆盖,六个扭曲的人形围着中央的空位手拉手,
每张面孔都留着铅笔戳破纸面的孔洞。陈岩的脚步声从玄关传来,
他怀里抱着沾满露水的监控设备:"老张说后山偶尔会有野猪..."话音戛然而止。
晨光穿过彩窗在地面投下斑斓光斑,那些暗红色玻璃碎片拼成的天使像,
此刻在尘埃中显出半张孩童哭脸。正午时分,阁楼传来第一声异响。
正在组装婴儿床的陈岩抬头望着天花板,细碎的木屑簌簌落在他的肩头。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红光,夜视镜头里有什么东西从阁楼门缝一闪而过,像团被撕碎的丝绸。
"是穿堂风。"陈岩咽下第二粒止痛药,把跳动的监控画面切成四宫格。
左下角镜头突然蒙上雾气,水珠蜿蜒的轨迹勾勒出一只孩童的手掌轮廓。
林月默默把驱蚊香炉摆在显示器旁,青烟扭曲成螺旋状升向布满水渍的天花板。
老张送来野莓那天,庭院里的山茶花突然全数凋零。紫红色浆果在瓷碗里渗出汁液,
顺着林月指缝滴在青砖地上。"这宅子得靠人气养着。"老人蓑衣上的雨水在门槛汇成小洼,
"三十年前那场山洪过后,后山的野坟..."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打断了对话。
陈岩冲上旋转楼梯时,小葵正蹲在彩窗下拼图。女孩用蜡笔碎片摆出诡异的符号,
正是日记本里出现过的倒五芒星。夜风掀起泛黄的蕾丝窗帘,
露出后面用血写着"藏好了吗"的灰泥墙。入夜后的监控屏成了幽蓝的魔镜。
林月数着安眠药片时,第四块画面突然剧烈抖动。黑雾从阁楼门缝里渗出,
凝成细长的指节轻叩镜头,每声敲击都精准对应着床头柜电子钟跳动的数字。
小葵的呓语从儿童房飘来,
带着不属于七岁孩童的苍老声线:"三、二、一..."雷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陈岩惊醒时发现妻子正站在阁楼门前,睡裙下摆浸着不知名的黏液。"你听见铃铛响了吗?
"林月转过头,瞳孔里映着七根无风自动的红绸带。他们身后的小葵突然在睡梦中笑起来,
素描本摊开的地板上,血色阁楼里多出第七个黑色人形。
第三章:旧日回响晨光透过彩窗在木地板上流淌,昨夜暴雨在窗台留下蜿蜒的水痕,
像谁用蘸血的毛笔描画的符咒。林月擦拭着从阁楼搬下来的樟木箱,
突然发现箱底夹层里露出泛黄的纸角。日记本扉页贴着张褪色照片,
穿洋装的小女孩抱着陶瓷娃娃,眼眶处用红墨水涂成两个血窟窿。"1937年6月15日,
爹爹说阁楼藏着捉迷藏冠军。"林月指尖扫过洇开的钢笔字,"可我数到一百时,
总听见铜铃在梁上笑。"陈岩凑近要看时,吊灯突然剧烈摇晃,
光斑扫过小葵正在拼贴的蜡笔画——七个黑色人形中间的空位,
正被女孩用剪刀戳出锯齿状的裂口。阁楼木梯在午后发出吱呀声。
陈岩举着除霉喷雾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忽然被墙面的霉斑吸引。
青黑色菌丝在墙角蜿蜒成一张哭泣的孩童面孔,裂缝恰好从张大的嘴巴贯穿到天花板。
他伸手触碰的瞬间,整面墙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震动,簌簌落下的石灰里混着几缕枯黄头发。
"藏好了吗——"孩童的嬉笑声混着林月播放的钢琴曲传来。正在熨烫床单的妻子手一抖,
滚烫的蒸汽喷在蕾丝窗帘上,显出个用霉斑组成的数字"7"。她转身时碰倒了针线盒,
银顶针滚到小葵脚边。女孩蹲在地上用红线缠绕指节,嘴里哼着走调的儿歌:"月亮光光,
照厅堂,照见囝仔捉迷藏..."铜铃在日暮时分毫无征兆地响起。陈岩冲上阁楼时,
七根红绸带正疯狂抽打横梁,褪色的绸面渗出新鲜血渍。夜视监控突然自动启动,
画面里浮现出六个半透明的孩童,他们手拉手围着中央的空位转圈,
每经过铜铃下方就仰头发出无声的尖叫。小葵的尖叫声撕开夜幕。林月撞开儿童房门时,
女儿正直挺挺站在床垫中央,瞳孔完全变成琥珀色。"姐姐们说还差一个。
"女孩机械地转动脖颈,指尖划过渗出水渍的墙面,"爹爹把冠军藏在墙壁里的时候,
铜铃也是这样唱歌的。"陈岩的螺丝刀突然从工具箱里弹射出来,钉入小葵刚才抚摸的位置。
墙皮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抓痕,夹杂着几片细小的指甲盖。夜风掀起泛黄的日记本,
最新翻开的页面画着阵法图解,七个星位正好对应宅子里所有铜铃的位置。
地下室传来铁门撞击声的瞬间,整栋房子的电路同时跳闸。应急灯亮起的幽绿光线里,
小葵的蜡笔正在地板上自动书写,
血红色字迹组成不断重复的句子:"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林月抱起女儿时,
发现她后颈浮现出淡金色的倒五芒星印记,和照片里陶瓷娃娃裙摆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第四章:暗涌地下室的霉味里混进了铁锈的腥气。陈岩的撬棍卡在石墙裂缝中,
墙灰簌簌落在林月高举的应急灯上,把光圈染成病态的灰白色。当第七块墙砖崩落时,
半截指骨突然从缝隙中弹出,不偏不倚掉进装野莓的瓷碗里。"是孩童的指骨。
"周教授用镊子夹起骨片时,台灯突然频闪起来。泛青的灯光下,
骨节表面的刻痕显露出卍字符的轮廓,"这些凹槽是用乳牙反复磨刻形成的,
至少持续了三个月。"老张的烟斗在门外明灭不定。老人佝偻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在石墙上,
恰好与墙缝里渗出的暗红水渍重叠。"八三年那场山洪冲开了老坟,
"他吐出的烟圈盘旋着缠上房梁,"王家的丫头在暴雨夜失踪时,手腕上就系着这种红绸带。
"小葵的蜡笔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女孩蹲在阵法图解旁,用血红色涂抹着第七个星位,
每画一圈就抬头望向颤抖的吊灯。林月伸手去抱她时,
发现女儿后颈的倒五芒星正在皮下蠕动,如同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不是山洪。
"陈岩突然用螺丝刀指向墙内,更多细小的骨片随他的动作倾泻而出。
应急灯扫过墙体的瞬间,所有人看见那些指骨在阴影中拼出完整的孩童手掌,
五指弯曲成抓挠的姿势。阁楼铜铃毫无征兆地齐声轰鸣,震得茶几上的瓷杯裂开蛛网纹。
老张的蓑衣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月食那晚,守林人听见山坳里有送亲唢呐声。
"他干枯的手指划过石墙上的抓痕,"可青萝山方圆百里,从古至今就没有吹唢呐的婚俗。
"小葵的素描本突然自动翻页。最新一页浮现出血色轿辇,
六个无面孩童抬着第七个穿嫁衣的人形,轿帘缝隙里伸出缠满红绳的指骨。
林月夺过画本的瞬间,整栋房子的水管同时发出呜咽,混着阁楼传来稚嫩的童谣:"红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