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地下恋情终于⻅了光。
然而,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是爱人了。
1陶艺课上,暗恋我五年追了我两年未果的关焕然⼜在问我:Γ你是不是单身?我看看停在楼下的保时捷,腰窄肩宽的漂亮男人谈旸正在⻋边抽烟,等着接我回家。
我把⽬光收回来,冲关焕然笑笑。
我说是,我是单身的。
作为谈旸⻅不得光的地下⼥友,我有时候真想和谈旸—起在阳光底下⾛⾛,发发朋友圈,秀秀恩爱,和共同的好友吃吃饭,打打牌。
但是不行。
从工作上讲,他是我上司。
从家庭上看,我和他这种豪⻔公子也并不相配。
隐瞒恋情是我们共同认可的结果。
是苦果,是⾃⼰种下的,得吃。
所以我们谈恋爱这事谁也不能知道,关焕然也不例外。
下了课,地下停⻋场,谈旸⻋⾥。
我刚想下⻋,谈旸就锁了⻋⻔,然后伸着修⻓⽩皙的⼿指勾勾我下巴。
他声⾳清朗和悦,问的话却醋意满满。
Γ我问你,你和那姓关的到底还有⼏节课要上?Γ哟,你不高兴?你吃醋?我特意迎着他⽬光看回去。
谈旸嘴硬,Γ我才没有。
Γ你就是有。
谈旸看看我,戏谑地笑了—声,很快就压着我亲吻。
带着浓重惩罚意味的吻降下来,—只冰凉的⼿触到我腰间⽪肤的—刻我就觉得浑身—软,这⼿在腰间逡巡,似乎还想要继续向上探索。
我忍⽆可忍,狠狠地咬了他—⼝,咬在下唇。
谈旸终于是松开我,并不惊慌,只是⻜快地舔了舔下唇的伤⼝。
Γ咬坏了,谈旸语⽓意外地轻松,Γ罚你周六陪我回家⻅我爸妈。
我从⼩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我得让他们评评理……我接个电话。
这是谈旸本⽉第四次被赵津津叫⾛了。
这次的理由是陪她出席晚宴。
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的。
确实,谁不知道谈家和赵家⻔当户对,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梅⽵⻢两⼩⽆猜呢?我只觉得—⼝⽓哽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常难受。
谈旸—边讲电话—边拉我。
没拉住,我开了⻋⻔,⾛了。
2我打了⻋跟在谈旸的⻋后,两⻋—前—后往酒店去。
⻛⾬来急,赵津津等在酒店⻔⼝,拿着伞和外⾐,快⾛⼏步上来迎接。
他们⾛近,会合。
谈旸急着进⻔,赵津津却—定要为他披上—件外⾐。
谈旸推脱不得,最后是—件外⾐裹着两张⻘春的微笑的脸进了大⻔。
我觉得这多余的⻛和⾬就像是多余的我,应该是冷冷地等在—边的,却⾮要生生往人家身上扑,⾮要融⼊—个不属于⾃⼰的世界。
不被谈旸接起的电话打到第三个,时间已经是午夜⼗⼆点半。
空空荡荡的家,寂静⽆声。
我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从⾥到外—⽚冰凉。
电话我没再打去,只是满脑子都是些胡乱的想法。
伴着纷杂的思绪,我枯坐到早晨五点,开始收拾行李。
七点,我离开谈旸的别墅,把行李放回⾃⼰家。
九点,来到公司,在茶⽔间冲咖啡。
赵津津恰好在此处对着⼩镜子描眉⽑,她对我是冷静⼜疏离的,像是对待任何—个不相⼲的人。
Γ—会⼉也给谈总冲—杯吧,如果你不忙。
Γ我忙。
我头也不抬。
赵津津轻轻地笑—声,Γ没事。
那我来吧。
我回工位坐好,打开微信,赵津津刚刚发了—条朋友圈。
没有配文。
图⽚是她和谈旸并肩站着,两个人像是从我不熟悉的富贵圈子⾥⾛出来的—对谪仙,他们碰杯,你来我往的眼神⾥有些暧昧的情愫在汹涌流动。
我想了想,找了上次和关焕然—起过生⽇的照⽚。
照⽚⾥我在许愿,而关焕然在看我。
那是我们—群人的聚会。
然而每次看到这张照⽚,我都好像能回到那个安静的时刻。
其实我知道他在看我。
而我当时在许愿,许愿要和另—个男人⻓⻓久久地相处。
我也把这照⽚发到了朋友圈。
发送的前—秒,我还是怂了,把大家可⻅调整为了仅谈旸—人可⻅。
很快谈旸的办公室就—声茶杯碎了的动静⼉。
紧接着是脚步声,然后是⻔声。
谈旸猛地拉开⻔,Γ岑⻘你给我滚进来!3同事拉我—把,声⾳⼩而快地劝我,Γ你收敛点,最近可能要裁员。
我进⻔去,反⼿关⻔。
谈旸说:Γ你们两个没完了是吧?我说:Γ我要辞职。
我们两个同时说出这话,他不⽆震惊地盯着我,我硬着头⽪继续说下去。
Γ而且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相处下去了。
我要和你分⼿。
谈旸眉头蹙蹙,清清冷冷的—张脸看着还是会让人⼼动不已。
我盯着他,我想,如果他留我,我是愿意再回到他身边的。
我是爱他的。
然而谈旸只是看着我,半晌才很不耐烦地说:Γ跟你说过了,我和赵津津就是发⼩,是兄妹。
我怔住了。
谈旸从来都是这样的,骄傲的,从不肯低头的。
从前我们的每次吵架他都没有道过歉,都觉得是我⽆理取闹,在凭空猜忌。
是我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奢想他留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觉得身体脱离了僵硬状态。
我点点头,开⼝,声⾳是颤抖的。
Γ不错的。
你们继续做发⼩吧。
我先⾛了。
说完我推⻔⾛了,头也没回。
多—秒就会被他看到我在流泪。
关焕然晚上来接我吃饭,微信上他幸灾乐祸。
Γ我就知道你在蒙我。
Γ不过分了也好。
Γ你就⾃由了。
他开⻋来,公司的地下停⻋场,我、关焕然、谈旸、赵津津,四个人狭路相逢。
谈旸似乎是有些涣散的,我知道他也是伤⼼的。
我就在谈旸的伤⼼⾥,上了关焕然的⻋。
酒吧⾥,我赌⽓似的喝了很多。
⼩关搀着我出⻔,我在⻛⾥头微微站定,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看到了熟悉的⻋牌。
⻋开过来,停在我⾯前。
我凑过去看,驾驶位是铁⻘着—张脸的谈旸。
他跟踪我,等着我出⻔,现在来截我了。
Γ上⻋。
谈旸的声⾳悦⽿,他周身的⽓味好闻。
我觉得酒醒了⼏分。
只是酒—醒,我对他的恨就猛地袭上⼼头。
这么熟悉的—个人,明明知道是⾃⼰伤了我,还有脸⾯这么趾高⽓昂地⽤这样的语⽓和我讲话。
Γ我不上。
谈旸—甩⻋⻔,下⻋来拉我。
看起来⽓势汹汹,下⼿却挺轻,没弄疼我。
他是在极力压制着⾃⼰声⾳⾥的愤怒了:Γ有事回家说。
关焕然拦在我俩中间,我隔着他冲谈旸说:Γ那你会给我道歉吗?谈旸嗤笑—声,没回答。
懂了,痴⼼妄想。
我挣开他⼿腕,拉着关焕然就⾛了。
谈旸没追过来。
谈旸不可能追过来。
谈旸如果追过来,我就原谅他。
谈旸没有。
4我再⻅谈旸是在半个⽉后。
彼时我换了新工作,繁忙⽆⽐,为了拿回—套落在他那⼉的没拆封的⽔乳,我⼜回去了—趟。
然后就撞⻅了病容满⾯的谈旸。
我给谈旸倒了热⽔找了药,他从沙发上⽀起半个身子来吃药喝⽔。
我在—边站着,他抬头看我,我们两个都没讲话。
很难想象两个因为缘分才⾛到—起的人最后也会变得这样相看两厌。
我和谈旸在—起之前很频繁地相遇,在不同的场合以陌生人的身份撞⻅了五次,还都说了话。
第六次是开晨会欢迎新总裁,我迟到,推⻔进去的时候动静⼉太大,大家都回头看我。
我道歉,正撞上谈旸似笑⾮笑的—双暧昧的眼睛。
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是合该在—起的。
然而只是在—起,但没有—直在—起。
谈旸把杯子递回给我,眼神低低,还是没有开⼝。
赵津津在这时候敲响了⻔。
她⻅了谈旸,眉开眼笑;⻅到我在,是吃惊的,只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Γ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呀?赵津津的笑容优雅⼜亲切,Γ我过来看看谈旸,没什么事情的。
你怎么样?Γ没事。
Γ看着不像没事。
赵津津伸⼿去贴谈旸脑⻔,很亲昵的—个动作,Γ烧倒是退了。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了。
我不想再跌回刚刚尴尬的⽓氛⾥,连忙也跟着⾛了。
出了谈旸家,我和赵津津没话讲。
⾛了大概⼆⼗⽶,她忽然收起所有的笑容,扭过头来很认真地跟我说:Γ你们是不会在—起的,别再动歪⼼思了。
闹得太难看,大家都不好收场。
Γ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相处的?赵津津很讽刺地挑起—边唇⻆,Γ谈旸想过带你回家的,他爸妈⾃然不同意。
我们才是要在—起的。
不中听的话⾥也有些中听的字眼。
赵津津是在撵我,只是谈旸原来也真的想过要带我回家。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概是迫于⽗⺟施压,我也能感觉到谈旸对我态度的变化。
从对我的冷淡到从不拒绝赵津津的各类邀请。
⽆论是陪她吃饭还是出游,只要她开⼝,他都会答应。
他对我却是—次⼜—次地打乱计划,让我在⽆尽的等待⾥耗尽希望,失去念想。
也许这就是谈旸的态度了,他也希望我能够⾃⼰离开。
我想通了这点,登时觉得⽆⽐畅快。
我是那个该离开的人,事情确实也该在这⾥结束。
然而我没离开,而事情⼜偏偏是不想放过我的。
5关焕然最近偶尔能接到我下班,这天就是,他在楼下等我。
我坐在副驾,听他⻋上放的全是恋爱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