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水的绸布,沉沉地裹住小镇。七岁的陈花花蹲在池塘边,
指尖拨弄着水面倒映的残阳,一圈圈涟漪荡碎了母亲映在水中的影子。母亲半倚在藤椅上,
隆起的肚皮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她捉住花花的小手按在肚皮上,
笑问:"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妹妹吧。
"花花小心翼翼的摸着踢母亲肚子的小生命小声回答。话音未落,
母亲便斩钉截铁地说:"傻丫头,弟弟才好呢,将来有人陪着你冒险、替你撑腰。
"藤椅吱呀摇晃,惊飞了池塘边的白鹭。母亲的手指轻轻拂过花花的发梢,
仿佛已经预见了一个男孩替她挡去所有风雨的未来。花花缩回手,
盯着母亲肚皮上凸起的小脚印——那里仿佛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兽,
随时要冲破这层薄薄的皮囊。她忽然觉得,这个尚未谋面的弟弟,
或许比池塘底的淤泥还要让她捉摸不透。
陈花花这个小姑娘和爸妈一起住在一个并不发达的小乡镇独栋老屋里,邻居寥落,
同学散居四方。小镇的黄昏总是格外漫长。放学路上,花花的影子被夕阳拽成一根细竹竿,
孤零零地戳在石板路上。她问路边的油菜花,“为什么同学们都结伴上学,而我只有一个人,
”她嘬嘬嘬的召唤无家可归的狗子,似乎他们有着同样寂寥。
耳畔回荡着“胖子”“真可怜”的讥笑。或许弟弟的降临,会是一簇突然擦亮的火柴,
让她在孤独的寒夜里窥见一丝暖光。偶然听大人们谈论,是双胞胎。
花花盯着母亲圆鼓鼓的肚子,兴奋又困惑:“两个长得一样,要怎么分呢?
”大人们笑而不语,她便煞有介事地撕下作业本一角,歪歪扭扭写上“哥哥”“弟弟”,
郑重其事地贴在掌心。那夜画画睡不着,
兴奋的幻想着自己将两张小纸条贴在弟弟们皱巴巴的额头上,
仿佛这样便能将血缘烙成永恒的印记。可现实总比童稚的想象锋利。弟弟出生那日,
花花在课堂上,全然不知,只记得那天中午爸妈不在,把她委托给一个讨厌的邻居,
直到傍晚放学,才看见父亲的身影,他开着隆隆响的摩托车,踩着落日的余晖而来=来。
花花看着不是回家的路问父亲“去哪里呀”,父亲答到“去医院看妈妈和弟弟”,“真的吗,
弟弟出来啦,太好了”花花十分激动的欢呼道,父亲也很开心,
就连摩托车好像都感受到这份喜气洋洋的气氛,隆隆呛隆隆呛的带上音乐的节奏。
在医院房间门口,花花见到了表哥表姐和姑妈们,
表哥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冲我挑眉:“我抱过两个了,你连摸都没摸到吧?
”他得意扬扬的神情刺得陈花花眼眶发酸。毕竟她可是这两个小家伙的亲姐,
怎么能比表哥表姐还晚见到他们呢。她争着也要抱抱弟弟,显然不被允许,
以她当时的小身板和谁提出这个抗议都没有用,“大人们总是小瞧我,
担心我会把弟弟磕着碰了。哼,我才不会呢,
他们才不知道我肯定会护好这两个小家伙”花花心里想。从那一刻起,
这个小女孩早就忘记古井旁池塘边,她是因为有人什么原因才想要弟弟的,
因为她早就被灌输一个观念“你是姐姐啊,要疼爱弟弟哦,弟弟很乖很可爱,要照顾好他们,
让着他们,这是一个个称职的姐姐应该做到的哦”。之后每一次去医院看他们的时候,
她也只能被允许看那两个红扑扑的小肉团——他们蜷缩得像两枚未熟的李子,
睫毛上还凝着泪珠。从那天起,血缘成了最吊诡的绳索。大弟温顺如羊羔,
总用湿漉漉的眼睛追着小姑娘的身影;小弟却像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逮住机会便咬住她的手腕不松口。某日被他咬得狠了,小姑娘随手抄起缝衣针刺向他手背,
见他哇地哭出声,她心慌得一头撞向石灰墙好几下,直到疼痛覆盖不安才停止。
她蜷在床角数墙上的裂纹,听着外屋传来母亲哄弟弟的摇篮曲。月光把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
像张歪扭的网。小弟忽然趔趔趄趄扑到床边,把沾着口水的米糕往她手里塞。
那夜画画做了个荒诞的梦:两个弟弟变成威风凛凛的天兵,踩着五彩祥云来接我。
额角的淤青三天未消,却远不及心里裂开的豁口疼。大弟的乖巧让大人们都十分放心,
虽然后期他学讲话时口齿不清有点担心,但这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一个小事。
小弟就不一样了,喝奶总是吐,晚上哭闹不停,经常生病,
只有躺在父亲的肚皮上睡才会安稳一些,也因为这样他长的很慢,一直都是小小一只。
当然啦,大家都因为这小只太脆皮而更偏爱他,母亲奶水不太够,大弟会懂事的让给小弟喝,
而他自己喝奶粉。那个时候的奶粉真的是一批批奸商,大弟喝了那奶粉,
大弟的头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吓得大人们都慌的四处问医,
花花偷偷把奶粉罐藏进衣柜,却被奶奶发现后挨了顿竹板。
夜里她揉着火辣辣的掌心想:原来当英雄要先学会疼。好在后来停了奶粉,
才稳住了大弟西瓜头。花花说似乎还有许多大弟谦让小弟的事件,记得不太清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格外心疼大弟,小小年纪就这么乖,谁不爱啊!
不过小弟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在他学走路的时期,因为他身体差,长的慢,
大人也不急于带着他教他学走路,也许是他看见他亲爱的哥已经会走路了,倔强的他,
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学走路,没错就是一个人,也没有扶着墙壁,
就这么从地上爬起来摔了再爬起来,一直反复。小姑娘偶然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
还是心疼的不行,那可是水泥地啊,这一遍遍摔可老疼了,她想去帮助他,最终被母亲止住,
母亲说这个你小弟选择要走的路。再看去小弟正摇摇晃晃站在水泥地上,
像只被风吹歪的陀螺。摔倒时他用手肘撑地,膝盖磕出青紫的淤痕,却抿着嘴不哭,
只盯着两米外的藤椅——那是母亲常坐的位置。"加油啊。"花花捏紧拳头小声喊。
不知不觉,也到了他们要去读书的年纪,
大人们商量着让他们去比较好的幼儿园还是离家近的幼儿园。花花怕他们去好的幼儿园,
倒不是什么阴暗的理由,单纯是偷偷听到他们如果去那个幼儿园就会去表哥家待着。
“这怎么能行呢,万一他们和表哥感情比和我更好怎么办,
万一他们觉得表哥比我这个亲姐更重要怎么办”小姑娘心中思虑着。于是那一夜,
她辗转反侧,总算想到一个办法,战术部署在晨光中展开。趁着母亲熬粥的间隙,
花花把弟弟们叫到房间里,举起连夜赶制的"作战图"——用画笔在纸上画的哭脸小人。
"要是去那个幼儿园,"她压低嗓子模仿鬼故事主播,"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哦!
"小弟的瞳孔倏地放大,手里的塑料鸭子"嘎"地惨叫一声。大弟拽住她衣角的手开始发抖,
这正是绝佳时机。"所以明天爸爸妈妈问的时候..."她变魔术般掏出两颗水果糖,
"要像这样——"突然扯开嗓子干嚎,把厨房的母亲吓得呵斥一声。战略实施堪称完美。
次日清晨,两个挂泪包的小人死死扒着门框。当母亲狐疑的目光扫来时,
花花正躲在房间里轻轻推开窗户偷瞄,生锈的窗户发出嘎吱声却暴露了踪迹。"陈花花!
"母亲的怒吼惊飞了窗外偷听的麻雀,"你当我是瞎的吗?"竹板炒肉丝的滋味里,
花花悟出个真理:小孩的演技永远斗不过大人的火眼金睛。
后来他们还是去了那个较好的幼儿园读书,中午托管,晚上在表哥家吃完饭,
父母或许是因为有了两个弟弟有了奋斗的动力,也可能是压力,
总之就是每日全身心投入创业,运气也还不错,迎来“高峰期”,忙的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