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甚至能听见房东皮鞋后跟磕在水泥台阶上的脆响，混着律师公文包金属搭扣的轻颤。
他捏了捏裤腿，掌心的汗把布料洇出个浅灰色的圆印——三个月前交完最后一笔房租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被女友甩了、工作丢了之后，连容身之所都要保不住了。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门框嗡嗡响，林默刚摸到门把手，门就被外面的人推得向后一撞。
房东张叔腆着啤酒肚挤进来，藏青T恤下的肥肉跟着颤，身后穿西装的年轻律师抱着文件夹，镜片反着冷光。
"小林啊，不是叔不通人情。
"张叔点了根烟，烟雾在两人之间散开，"你这房租拖了三个月，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逾期半月就有权清退。
"他努努嘴，律师立刻抽了份文件递过来，"这是律师函，三天内不交清西千五，明天就搬东西。
"林默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发抖。
西千五，他翻遍所有银行卡，余额加起来不过八百七。
苏倩走的时候卷走了他攒的首付，王经理说"关系户更需要这个岗位"时，连最后一个月工资都没结。
"张叔，再宽限几天......"他声音发紧，"我刚找了份兼职，过两天就能......""宽限？
"张叔掐灭烟头，火星子溅在地板上，"上回说三天，结果又拖半个月。
我这房子空一天就少一天钱，你当我做慈善呢？
"律师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根据《民法典》第七百二十二条，承租人无正当理由未支付租金，出租人可以请求支付并解除合同。
"林默喉咙发苦。
他想起昨天在人才市场，二十份简历投出去，HR看他空白的工作经历和"被裁员"的备注，连杯水都没倒。
此刻再看张叔脸上的不耐烦，突然想起苏倩甩他时说的"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原来在别人眼里，他真的连西千五都不值。
"我知道了。
"他低头把文件折好，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内一定搬。
"张叔哼了声，转身时西装裤擦过床头柜，把他母亲的相框碰歪了。
林默弯腰扶正，玻璃上还留着母亲临终前的笑——她癌症晚期时，还攥着他的手说："小默，妈没本事给你留房子，但你要记住，人活一口气。
"门"砰"地关上后，林默坐在床沿，盯着手机里母亲的照片。
屏幕冷光映得他眼眶发红。
月光从窗户斜切进来，照在胸口的玉佩上，突然泛起温凉的触感。
他鬼使神差地握住玉佩，那股熟悉的清凉之气顺着指尖窜进丹田，在经脉里缓缓流转。
奇怪的事发生了。
原本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金粉，又像母亲熬中药时，从砂锅缝隙里钻出来的热气。
那些光点往他掌心汇聚，被玉佩吸了进去，再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这是......灵气？
"他想起昨夜玉佩里老者的话，"灵气初通，炼气一层"。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光点就是游离的灵气。
当他试着引导气息在体内循环时，连手机屏保上母亲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凌晨三点，林默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三天，西千五。
他翻出招聘软件，洗碗工、外卖员、夜班保安......最后停在"福来小馆急招洗碗工，日结150"。
福来小馆在巷口，老板是个剃寸头的中年男人，姓周。
林默推玻璃门进去时，周老板正擦桌子，抬头扫了他一眼："能吃苦？
""能。
"林默把简历递过去，周老板看都没看就塞进口袋："先试工，洗不干净碗扣钱。
"后厨热气蒸腾，水池堆着油乎乎的碗碟。
林默挽起袖子，指尖刚触到凉水，那股清凉之气便自动涌了上来。
他试着分出一丝灵气注入双手，神奇的事发生了——油渍在他手下像被施了魔法，抹布擦过的地方立刻锃亮；叠碗的速度快了一倍，原本要两小时的活，他半小时就码好了整整两摞。
周老板晃进来时，正看见林默把最后一只汤碗放进消毒柜。
"行啊，"他摸出三百块拍在案台上，"预支两天工资，明早七点来。
"林默攥着钱往回走，夜风卷着炒面摊的香气钻进鼻腔。
经过老居民区时，他突然心头一紧，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感觉像有人拿冰锥抵住脊椎，他本能地停住脚步。
"轰——"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林默转头，三楼的窗户窜出火舌，浓烟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看见二楼晾衣杆上的床单烧着了，楼下有个老太太扶着轮椅，轮椅上的老头正喊："我孙子还在屋里！
""打119！
"林默冲过去，一把抄起墙角的水桶往老太太身上泼湿，"蹲在楼梯间别出来！
"他又拽住跑向楼里的年轻人："别进去！
消防队马上到！
"十分钟后，消防车的警笛撕破夜空。
当消防员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孩从楼里出来时，围观人群爆发出掌声。
有人拍他肩膀："小伙子多亏你提醒，要不这楼里的老人小孩......"林默退到路灯下，掌心的玉佩还在发烫。
他终于确定，那股警觉不是巧合——是灵气让他提前感知到了危险。
回家路上，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林默走到巷口时，脚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他低头，那只曾被他救下的黑猫正蹲在路沿石上，绿眼睛在黑暗里像两颗小翡翠。
"是你？
"林默蹲下身，伸手要摸它。
黑猫却转身往巷外走，走两步回头看他，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林默鬼使神差地跟上。
黑猫跃上围墙，又跳上屋顶，最后停在最高处，对着城郊方向仰起头。
林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月光下，远处的山影里隐约有个飞檐翘角的轮廓——那是传说中荒废了二十年的清源庙。
夜风卷起一片落叶，擦过他的脸颊。
玉佩在胸口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林默站在原地，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人这一辈子，总得信点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三百块，又看了眼远处的山影。
三天后要搬离的出租屋、凑不够的房租、突然觉醒的灵气......所有事都像乱成一团的毛线，但此刻，他心里有根线头突然清晰起来——跟着黑猫去看看，或许能解开玉佩的秘密。
黑猫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它弓起背，又朝山影方向喵了一声，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林默望着它离去的方向，握了握胸前的玉佩，转身往家走。
明天还要去洗碗，还要凑房租，但今晚之后，他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好像也没那么高了。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城郊的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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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再看张叔脸上的不耐烦，突然想起苏倩甩他时说的"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原来在别人眼里，他真的连西千五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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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把文件折好，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内一定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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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那只曾被他救下的黑猫正蹲在路沿石上，绿眼睛在黑暗里像两颗小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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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却转身往巷外走，走两步回头看他，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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