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十二号床该拆线了。
"护士台的呼叫器不合时宜地响起。
慕容璃猛地松手,马克杯在铝合金窗台磕出裂瓷声。
褐色液体渗进病历夹的封脊,模糊了"恶性肿瘤科"几个烫金字体。
她转身时撞倒移动护理车,纱布卷滚到十二米外的消防栓旁——那个距离正好是江以淮此刻迈向停车场的步数。
药液在地面折射出冷光的手指,让她想起五小时前为他调整引流管的触感。
手术线缝进皮肤的震颤,与四年前在婚纱店试衣间帮他别胸花时,指尖蹭过白衬衫的麻涩如出一辙。
自动门开合的机械音里,江以淮的咳嗽声被雨幕割成碎片。
慕容璃隔着三层玻璃数他大衣右侧口袋的褶皱,那是上周三她偷偷塞退烧贴留下的压痕。
八点零七分,黑色轿车的转向灯闪烁两下,尾灯在积水路面拉出的光轨与当年订婚宴的香槟塔倒影重叠。
"你未婚夫的情况不宜情绪波动。
"主任医师的钢笔尖刺穿CT片塑料袋,"尤其是这种术后......"手机在更衣室衣柜第三格震动,慕容璃解锁时嗅到残留的消毒水味道。
江以淮从不开消息提示,此刻屏幕却突然亮起他的简讯——定位显示在滨江公园白鹭码头,那是他们六年前刻过同心锁的地方。
套着乳胶手套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地痉挛,慕容璃撞翻了存放病理报告的金属柜。
两百七十三份病历散落的声音,像极了暴雨夜被风刮碎阳台的鸢尾花盆。
最底层的档案袋裂开,滑出的照片泛着五年前的晨光:江以淮用绷带包扎她被瓦片割破的脚踝,背景里未完工的婚房阳台,铸铁栏杆上留着褪色的喜字贴痕。
她在急诊通道截住正要交班的救护车。
司机老张叼着半截灭掉的烟头:"这不符合规......"轮胎碾碎满地银杏叶时,车载电台突然播放坂本龙一的《Merry Christ***s Mr. Law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