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中传来齿轮转动的钝响，那座永远停在7:17的钟楼睁开了眼睛——准确地说，是钟盘中央裂开一道竖瞳状的缺口，正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新生列队！"教导主任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锯条在刮擦铁皮。
我的学生证在口袋里发烫，烫得几乎要熔穿校服。
当我低头查看时，塑料封皮上的校徽正在蠕动，原本缠绕着橄榄枝的蛇头，此刻正缓慢转向我的方向。
"欢迎来到清河中学。
"校长站在礼堂二楼俯视我们，他的影子在晨雾里分裂成十三道，"请熟读《学生行为规范》第十三版。
"发到手中的手册还带着油墨腥气，的红字印刷着：《清河中学紧急管理条例》新生必读▶ 第4条：若遇见撑黑伞的校工，4级台阶钢笔批注：数到3后直接跨步▶ 第12条：所有时钟快17分钟为正常现象，严禁私自校时▶ 第13条：每日19:17必须收看校园电视台，若屏幕出现雪花请服用绿色药丸注：红字条例优先级高于其他校规礼堂吊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坠落途中凝固成水晶蛇的模样。
校长继续用机械般的语调演讲，他的喉结每滚动一次，空气里就多出几粒淡绿色的雪。
"现在分发课程表。
"我的同桌林雨接过表格时，她的指甲在纸面上刮出金属摩擦声。
我瞥见她学生证上的照片——本该是齐耳短发的少女，此刻发梢却分叉成爬虫类的舌信。
:00-13:13 自我认知实践地点：B-13实验室"B栋只有到12号的教室。
"我压低声音。
林雨突然死死掐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在阴影里裂成复眼："你看过镜子里的门牌吗？"实验楼走廊的镜面墙映出扭曲的空间。
B-12实验室的门牌在镜中显示为B-13，门缝下渗出带着鱼腥味的雾气。
教具柜里的骷髅标本转过头来，它的下颌骨上刻着1978.9.13。
"今天解剖兔子的神经反射。
"生物老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注意到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粘液，当他在黑板写下"条件反射"时，一条节肢动物的附肢从袖口探出，在射字后面添了个血红的杀字。
规则验证实验①：闭气测试17:13的放学铃带着蜂鸣器的杂音。
我在走廊尽头遇见撑黑伞的校工，伞骨是用人类脊椎拼接而成的。
按照条例第4条闭气时，鼻腔突然涌入***内脏的气味。
闭气第13秒，伞面下传出婴儿啼哭。
余光瞥见伞柄末端挂着铭牌：质检员1978。
当我忍不住换气的瞬间，耳道突然增生出软骨组织，像海螺壳般层层包裹住鼓膜。
规则验证实验②：台阶陷阱实验楼西侧楼梯的台阶上布满抓痕。
数到第3级时，我刻意抬高腿跨过虚空。
身后传来骨骼碎裂声——某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抱着扭曲的小腿惨叫，他的脚掌陷在第4级台阶里，皮肤正呈现大理石纹路。
"救...救..."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台阶缝隙里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须，将他拖进混凝土深处。
的血字警告：不要相信钢笔批注规则验证实验③：时间悖论宿舍床头钟显示19:00，而我的机械表停在19:17。
当我拧动发条校时时，分针突然逆时针飞转，钢针猛地刺入腕骨。
剧痛中瞥见林雨站在门口，她的学生证性别栏正从女融化成■■。
"快看电视。
"她的声带发出高频震颤，"要开始了。
"雪花屏里浮现出1978年的校门，十三具穿着老式校服的尸体正从钟楼缺口鱼贯而出。
当第一个雪花点溅到我左手背时，整条手臂突然透明化，露出底下蚯蚓状的血管。
我吞下绿色药丸，尝到放射性物质的灼烧感。
镜中倒影在此刻转过头，对我做出截然不同的口型："找到真正的第13条。
"第二章：镜中人的邀请早读铃刺穿耳膜的瞬间，我的学生证在课桌里剧烈震颤起来。
塑封边缘熔化成胶状物质，那张本该是蓝底证件照的位置，此刻浮现出钟楼竖瞳的特写。
林雨突然按住我准备抽出手册的右手，她的指甲已经彻底角质化成鹰爪状，在桌面上刮擦出带着铁腥味的火星。
"别看第13条。
"她裂成四瓣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它在等你犯错。
"教室广播毫无征兆地炸响，校长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嗓音灌入耳道："现在抽查《镜面管理条例》第4条执行情况。
"天花板的日光灯管应声爆裂，玻璃碎片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竖瞳。
穿黑伞的校工从走廊镜面浮出，脊椎拼接的伞骨正滴落沥青状液体。
林雨的鳞片刮擦声突然构成摩尔斯电码节奏，我数着腕表秒针——闭气到第13秒时，伞尖几乎要刺破我的颈动脉。
校工腐烂的半张脸突然扭曲，他伞柄的铭牌在强光下清晰显现：质检员1978。
这个数字让我想起实验楼骷髅标本上的刻痕，呼吸节奏险些紊乱。
"闭眼！"林雨的低吼带着爬行类的嘶声。
我顺从地阖上眼皮，听见伞面划过空气的锐响，接着是肉体撞击镜面的闷响。
睁开眼时，黑伞校工正被吸入厕所的镜面裂缝，他最后挣扎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十三道血痕。
"你违规了。
"林雨擦拭着嘴角渗出的淡绿色黏液，她的学生证性别栏正从"女"融化成模糊的爬虫类符号，"不该看伞柄编号。
"我想起手册第4条的红字警告，却发现原本闭气13秒的规定下方，不知何时浮现出暗褐色批注：当遇见1978批次的质检员时，闭气必须持续到对方完全消失。
这显然与林雨传达的生存法则相悖。
实验楼西侧楼梯的台阶抓痕比昨日多出十三道。
我刻意跨过虚空的第四级台阶，混凝土里突然伸出半透明触须缠住脚踝。
林雨的利爪斩断触须时，粘稠的汁液溅到我的袖口，布料立即呈现大理石纹路。
"规则在变异。
"她撕下被污染的衣袖，露出我小臂上蚯蚓状凸起的血管，"B-13实验室的解剖课要开始了。
"镜中映出的B-13门牌渗着血珠，真实世界的B-12教室堆满鼓动的裹尸袋。
生物老师转身时，他的白大褂下摆伸出节肢动物附肢，正在黑板上书写"条件反射实验"。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解剖刀时，镜中倒影突然自行举起利刃——而现实中的右手不受控地刺向咽喉。
"认知锚点！"林雨踹翻了解剖镜。
飞溅的碎片划破她的脸颊，伤口没有渗血，反而露出青灰色的金属质感皮下组织。
：倒影是独立生命体校长广播在此刻切入："现在进行《镜面管理条例》第13条实操考核。
"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我们的倒影纷纷跨出镜框。
我的镜像人脖颈180度扭转，....永恒存在于1978年9月13日......"林雨突然将绿色药丸塞进我口中，放射性物质的灼烧感直冲天灵盖。
镜面世界开始崩塌，倒影们在尖叫中融化。
但当我瞥见药瓶标签时，发现本该是拉丁文说明的位置，赫然印着1978届毕业照——林雨站在第二排左数第十三位，她的发型与现在完全相同。
"别看！"她捂住我的眼睛，鳞片在掌心留下蜂窝状的压痕。
耳畔传来黑伞校工在镜中世界的嘶吼，以及某种巨型节肢动物刮擦镜面的声响。
当19:17的电视雪花屏亮起时，我的左臂已透明到能看见血管里游动的微型摄像头。
玻璃碎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林雨拽着我冲进暴雨中的操场，她的脊椎正在校服下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钟楼竖瞳在我们头顶睁开，淌下的沥青在空中凝结成十三具学生模样的雕像。
"记住。
"她的声带发出高频震颤，雨水在鳞片上蒸腾出"13"字样的雾气，"所有规则都是1978年那场实验的..."震耳欲聋的***吞没了后半句话。
当我在宿舍惊醒时，机械表显示凌晨1:13，而学生证照片里的钟楼竖瞳，正对我缓缓眨动。
第三章：闭环的裂缝暴雨冲刷着实验室的镜面外墙，那些1978届学生的雕像正在雨中软化。
我的学生证突然发烫到烙穿裤袋，掉在地上时塑封层熔化成胶状物，露出背面血红色的《第零校规》：本校不存在B-13实验室。
"这就是认知锚点的作用。
"林雨的鳞片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手指划过雕像基座上的刻痕——1978.9.13的日期正在逆转为2023.9.13，"当两个临界日重叠时..."震耳欲聋的齿轮咬合声打断了她。
钟楼竖瞳完全睁开，沥青泪滴在空中凝结成十三级旋转台阶，直通向瞳孔深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