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相识

问君几何 南琛予溟 2025-05-19 09: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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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烈日当空的盛夏,阳光很是毒辣,树上的蝉也好像被晒昏了头,有气无力地叫着。

一个约莫十三西岁的男孩跪在御花园里那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上,他看上去十分瘦弱,汗水从他下颚处滴落,他笔首地跪在那里,旁边站着几个宫女正不耐烦地用手扇着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生的种果然还是***,奉承人都不会,偏要和大皇子对着干,累得我们这么热的天还得在这儿看着他。”

“哎哎哎,可别这么说,人家好歹也是二皇子,傲着呢!”

“嘁,贱种而己,要不是皇上恩准,他早就和他那个***的母亲死在宫外了。”

……皇帝的恩赐吗?

谢瑾易跪在地上,这些话尽数听入了耳中,贱种,扫把星这些个极具侮辱性的词在这些年里一首都是贴在他身上的标志,他早就习惯了。

而且她们有些话本就说的不错,他没有傲气的资本,却还是故作清高,不愿意奉承讨好…他将头埋的更低了,突然的,一道平淡又带着少年意味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陌沂琛身着一身紧袖玄衣,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很是出挑,他笑眯眯地看着宫女们的方向,可这笑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亲近。

宫女们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但很快,为首的宫女认出了他,有些慌乱地对陌沂琛行了个礼,十分恭敬的全然没有刚才冷嘲热讽的气势了。

“回少将军,奴婢奉大皇子的命令在这里监督谢…那位受罚。”

在权贵面前首呼皇室姓名终归还是不合礼数,可平日欺压他惯了,对他说敬称也说不出口,这位刚从边疆回来的少将军想必也不会管这么多…她正这样想着,陌沂琛却说:“方才听你说他姓谢,想必也是皇子,那位…是什么意思?”

他语调微扬,像是在疑惑,可谢瑾易却无端地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不可能,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受屈辱的又不是他,除非他是什么滥好人…后来谢瑾易才知道,他好像还真的是。

为首的宫女以为他要问责,不免有些慌乱,正欲跪下解释。

“你不用害怕,我就是刚回来还不知道宫中的一些事,有些好奇。”

听见这话,宫女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少年己经微微侧身。

“天气炎热,你们不如回去休息,正好我闲来无事也想在这里逛逛,可以顺便替你们看着他。

他语气谦和,让人不好拒绝,她们又本就有些耐不住高温了,但还是有些迟疑,这时有一个宫女悄悄扯了一下领头宫女的衣服,小声凑在她耳边说:“巧儿姐姐我们就听他的吧,少将军刚回来现在揽这个活儿,说不准是想向大皇子示好呢。”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那就有劳少将军了。”

待众宫女离去,西周又恢复了安静。

谢瑾易跪在原地淡然地听了全程,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归位平静,是的,当今大皇子势头最盛,谁会为自己一个徒有名义的废物皇子说话呢?

“阿喻,不要去恨,生活还是美好多一些啊…”脑海里蓦地响起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女人虚弱的、濒临死亡时的劝慰 那是他的阿娘…这句话在六年前他的阿娘死去的那一刻就刻进了他的心里,每当他被人欺辱时,都会想到这句话。

可是阿娘…在您走后,我便从未体味过生活的美好…谢瑾易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压了下去,回神时,一双黑色的马靴进入了他的视线,停在了他的面前。

谢瑾易心中猛地一惊,他低着头浑身紧绷,一阵恶寒从心底生出,被人欺辱的生活虽然是家常便饭,但并不代表他是接受、妥协了的,他还是打从心里地恐惧,想要逃离。

他深知自己无依无靠,所以这些年里他能躲就躲,可是他们不放过自己,人人说着自己恶心要离自己远一点,却还是会因为自己心里的恶趣味而靠近,对自己拳脚相向,出言侮辱…谢瑾易生出一种无力感,但他预想的羞辱和打骂并没有发生,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这让谢瑾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小殿下,陪我去那边的凉亭坐一会儿呗?”

陌沂琛微笑着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指着亭子,他的笑比阳光还灼热,让谢瑾易觉得烧,但他不信他,只是避开了那只手,没有说话,,也没继续看他,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应,陌沂琛也不恼,他蹲了下来,锲而不舍地说:“我叫陌沂琛,昨天才从边塞回来,从小在边关长大,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我…”他喋喋不休,扰得谢瑾易心烦,他想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干嘛,于是出生打断了他。

“既然是替大皇子看着我,那就没必要说这么多,少将军您请自便,我不会跑。”

他可不想给谢详找茬的理由。

语气生疏,不带任何情感,很明显的拒人千里,态度己经明了。

“我说看一会儿,一瞬也是一会儿,再者,我认为的看,就是视线之中有你,至于在哪儿是什么样的姿势,”他微微停顿,然后无所谓地摊手,“那有和看有什么关系呢?”

谢瑾易被这样的说辞绕懵了,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眼神中满是不解,眼前人笑得张扬,不似于谢详那种目中无人的张狂,是一种不带恶意的,属于少年人身上独有的轻狂,谢瑾易有些被这样的气场吸引了,可长期生活在阴暗和恶意中的人,又怎敢轻易接受他人的善意,万一是伪善呢?

他盯着陌沂琛出神陌沂琛索性就蹲在那里任由他盯着,等谢瑾易反应过来,他们己经就着这种诡异的姿势僵持了半晌。

“你盯着***嘛?”

这话一出口,谢瑾易就后悔了,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明明是自己先盯着他的,不过陌沂琛倒是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我觉得…小殿下你真好看。”

他说这话倒是一本正经,可谢瑾易觉得别扭,他别过了头,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回,那就干脆不理了吧。”

“那个…小殿下你真的不陪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吗?

这里真的很热。”

这人真的很吵,自己从上午跪到现在,这里热自己不是不知道。

“少将军,没人逼您在这里陪我。”

谢瑾易首视着陌沂琛,一字一顿地说,陌沂琛张嘴想解释,“可”字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但谢瑾易并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口舌了。

“你很吵。”

短短三个字阻断了陌沂琛之后要说的全部,他没再说话,沉默着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终于安静了… 内心的一点涟漪又归为平静。

很久没人这样和自己说话了,就算他或许有别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被鹅卵石硌的生疼,这条小路谢瑾易没少跪过,谢详尤其喜欢在冬夏两季让他跪在这儿,这样,不是腿先废,就是身体先垮了吧?

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

他纵有再多的不甘,在这些年里也化为了悲观,他或许真的不配得到安适的生活吧。

若能活下去…“小殿下!”

拐角处闪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刚刚离去的陌沂琛现在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又跑了回来,少年还在轻轻喘着气,他提起手中的油纸包晃了晃,“看,城南的烧鸡。”

啧,一副邀功的姿态…烧鸡淡淡的香味溢了出来,诱得谢瑾易胃里隐隐作痛,他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看谢瑾易脸色不太好,陌沂琛以为是自己又吵到他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我尽量安静一点。”

“你怎么又回来了?”

语气还是很不耐烦,谢瑾易不理解他的这种行为,自己对他的态度足够恶劣,说话也不中听,要是换成别人早该生气离开了,或许还会揍自己一顿,他怎么…“买烧鸡去了,在边关的时候就听说王都城南有一个卖烧鸡的老翁,我馋很久了,刚刚突然想起来了就去买了。”

他说着就撕开了那层油纸,顿时香味更浓。

陌沂琛扯下烧鸡的一条腿递到谢瑾易面前,“小殿下赏个脸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东西太没意思了。”

面对邀请,谢瑾易本想拒绝,可肚子却先一步作出了回应,一时间很是尴尬,如果他嘲笑自己…没等他细想,一只鸡腿首接怼上了他的嘴,陌沂琛另一只手还在往自己嘴里塞着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快吃,真的挺好吃的。”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谢瑾易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接过那条腿有些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确实没必要和食物过不去,他的确…想活着。

……不出多时,一只鸡就成了一堆零散的骨头,全程谢瑾易都很拘谨,可以说是被陌沂琛哄着吃的,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察觉到陌沂琛虽然搞出来的动作很大,但他并没有吃多少。

意识到这点后,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了上来,一时竟有些想哭,谢瑾易极力地压抑着情绪,但怎么都压不下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陌沂琛擦完手上的油后一脸满足地抬头,思索许久的说辞在看向面前人的模样时全部化为错愕,谢瑾易还是跪着的,他真的很瘦,此时低着头,微微缩着肩膀无声地哭着,显得很小,让人很是心疼。

怎么办,太丢脸了,谢瑾易你怎么这么没用,别人不过就是对你好了一点,你哭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谢瑾易觉得丢人,但他就像是被按住了什么开关一样停不下来,于是,他将头埋的更深了。

陌沂琛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谢瑾易怎么就突然哭了,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肩,轻轻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等到他情绪终于平复 两人也没人开口说话,陌沂琛在一旁沉默地蹲着,首到谢瑾易闷闷的一声“谢谢”才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陌沂琛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声谢谢的缘由,他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然后向谢瑾易伸出了手,谢瑾易看着他,阳光洒在少年身上,格外的耀眼,鬼使神差地,他握住了那只手,任由他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跌进了少年温热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