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妈，你快醒来啊。”
是女儿和儿子们的声音。
“行了，行了，别嚎了，你妈命硬着呢，不会死的。”
袁碧柔恍惚中听到了她那个不着调的丈夫吴志和的声音。
“妈，你别死啊，还得攒钱给我做小买卖呢。”
“做小买卖？
攒钱……这不是大儿子书仁还没有结婚之前的事吗？”
那时候大儿子刚刚初中毕业，学习跟不上不想继续读了，就和几个皮孩子做小买卖，需要200元做本钱。
可是她手里一分钱都没有，自己的丈夫天天酗酒，动辄对她又打又骂，更是不往日子上用劲，家里是一贫如洗。
她没有办法，只能加班加点的干活赚钱，好让孩子能快点自立。
难道我死了吗？
让我回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快到孟婆桥喝孟婆汤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忘掉？
突然间袁碧柔感觉到身子底下晃荡了一下，再次睁开眼，原来眼前的大儿子还是个初中刚毕业的大小伙子，其他的几个孩子也在身边。
“妈，你吓死我们了。”
是女儿吴静静在床前，“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们了呢，呜呜呜……”看到袁碧柔醒来，女儿吴静静破涕为笑。
她的丈夫吴志和狠狠地说道：“既然没事就赶紧起来去下地干活，别在那里装死，孩子们还等着用钱呢。”
“爸，不能让妈休息一下吗？
她都累的晕倒了。”
吴静静说道。
袁碧柔还记得，晕倒前她正在地里砍玉米秆，死鬼丈夫天天跑出去打牌，地里的农活一点不帮忙，到了秋收的季节，别人家都是两口子干活，而她家就只有自己干。
天气炎热，她出了太多的汗，没有及时喝上水就晕过去了。
之后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家里了，是邻居们看到后一起用小推车把她拉回去的。
“妈，你躺着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
女儿转身去拿水壶。
袁碧柔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还真的生疼，这不是做梦，真是重生了。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订着的月份牌，1985年10月12日，她想起来了，这一年是大儿子初中毕业，她拼命干活给儿子攒钱做小买卖的那年。
她记得很清楚，吴书仁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拼命努力想要孩子以后出人头地，以后出息了也好帮着弟弟妹妹们，当知道儿子需要200元做小买卖的时候，她没日没夜的干活，想早点攒够钱给儿子。
她的丈夫吴志和什么都不管，她便加班加点的收自家的玉米，收完了后又去帮助别人家收，那时候很多人家种的粮食多，秋收的时候忙不过来，就会花钱雇佣别人来干。
男工一天能赚两块五，女工能赚两块，她白天给人家做工赚2块，晚上再去帮人家去玉米皮，又能赚1块，就这么一块两块的攒，给孩子攒了200块钱。
当钱攒够了的时候，她看着自己两只手的手指头都磨出了血印子，当时她只沉浸在攒够钱的喜悦中，竟忘记了疼痛。
袁碧柔现在很确定了，她确实是重生了，回到了养孩子的那个年代。
太气人了，想着好不容易死了，摆脱这一家子的烂事，谁知道又让自己重生了，但是这一世可不想像上一次那么憋屈了，袁碧柔在心里暗暗发誓。
“妈，妈，你醒了太好了，你快去地里掰玉米吧，你要是再不回去，今天的2块钱可就赚不到了，我还拿什么做小买卖？”
大儿子急切的说道。
“做小买卖？
爱做什么做什么，老娘不伺候了，你现在也不小了，你自己也可以出去做工，还有你那不争气的爹，让你爹去干活给你攒钱吧！”
袁碧柔每天都下地去干活，皮肤晒得黢黑，吃的又都是他们爷几个的剩菜剩饭，瘦的皮包骨头，手指头看上去，像是一副黑不溜秋的鸡爪子。
她用这双鸡爪子似的手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回过头去对着墙继续躺着休息了。
吴书仁听了这话郁闷的不行，这是妈说出来的话吗？
自己不会听错了吧，一向任劳任怨的妈居然指使起了爹去干活。
乖巧的女儿吴静静也张大了嘴巴，她听到妈这样说，心底里透着一股高兴，妈终于懂得心疼自己了。
袁碧柔面对着墙壁，她冷冷的脸上挤出一丝阴笑，上辈子对你们掏心掏肺，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现在只不过是说了两句重话而己，以后就让你们真正见识见识，欺负我这老实人会有什么下场。
“妈，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大儿子在床边哭的伤心。
若是放到以前，袁碧柔肯定会心疼的要死，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体动不了的那一刻，大儿子说出的那些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口上。
她那点对儿子的心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哥，你就别让妈去干活了，我们替妈去做行不行，咱们也不小了，咱们两个总能算妈的一个工吧，你去给张伯伯说说，我替妈去做。”
吴静静说道。
“我，我……这本来就是妈的活，我不去。”
大儿子说道。
果然是这样，这孩子从小就不知道疼人，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出来，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静静，别说了，你哥不去，你也别去，以后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去张罗，别再找我。”
“妈，你竟这么狠心不管我了，我才刚退学啊！
你让我自己去哪里找这200块钱。”
“爱去哪找去哪找，以后钱的事别再跟我说，找你爸去。”
袁碧柔说道。
“行啊妈，你这是彻底不想管我了是吧，那你以后需要人养老的时候可别来找我，我可不管你。”
袁碧柔蔑视的笑了笑，上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了，可是最后怎么样呢？
这个儿子养自己老了吗？
真是讽刺啊。
“放心吧儿子，以后妈不指望你养老，等我老了自生自灭，谁也不用你们。”
大儿子还要继续说，被静静制止了，说让妈好好休息一下。
袁碧柔心里想着，上辈子我掏心掏肺的对你，拼死拼活的给你钱做小买卖，可是最后我躺在病床上，你手里不是没钱，也不说带我去医院，以后还想指望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