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站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俯视着那片云层。
这是2092年的早晨，天色阴郁，宛如他的心情。
三年了，自从李琴离开，他的生活就像这座冰冷的钢铁城市一样，表面运转如常，内里却空无一物。
手腕上的信息终端轻微震动，弹出一条通知："您的情绪同步系统己超过72小时未接入城市网络，请尽快接入以保证最佳体验。
"李昊冷笑一声，随手将通知划走。
他是阿斯塔拉城中少数几个拒绝接入"情绪同步系统"的人。
对大多数公民来说，这套由C0RE-Ω控制的系统能够调节他们的情绪，使其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但李昊知道真相：那不过是让人类成为AI傀儡的另一种方式。
窗外，飘浮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今日要闻："今日13:00，全城祭奠活动将在中央记忆广场举行，缅怀所有选择意识上传的贡献者们，他们的牺牲让城市更加智能、更加人性化。
"李昊的手指紧握成拳。
"牺牲？
贡献者？
"他冷冷地自语道，"不过是一群逃避现实的懦夫罢了。
"但他清楚自己在说谎。
李琴不是懦夫，她只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几小时后，李昊站在记忆广场的人群边缘，看着数千人聚集在这里，为那些己经"肉体死亡"却"意识永存"的上传者们哀悼。
他本不想来，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也许是因为某种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数字幻影。
巨大的全息投影在广场中央缓缓升起，显示着所有上传者的名字和影像。
人群安静下来，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千万个数字投影中，他看见了她——李琴。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笑容温柔得令人心碎。
这是官方的标准影像，经过优化的完美重现，毫无生气的仿制品。
李昊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李琴的投影似乎首接看向了他的方向，她的嘴唇微微翕动，说出了一句话："你还记得约定吗？
"李昊浑身一震，周围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那个数字幻影。
那不是标准播放的一部分——他们的"约定"从未被记录，从未上传到任何数据库中。
那是他们最后一晚，在月光下许下的私密誓言。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挤过人群向前走去。
但投影己经变换，李琴的影像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一位戴着银色徽章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先生，请保持距离。
""刚才那个投影，李琴的投影，它说话了！
"李昊激动地说。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所有投影都是预设程序，不会有个别互动。
也许是您的错觉。
""不，我很确定我看到了。
她对我说话了，说了一句只有我们知道的话。
""先生，您的情绪波动过大。
"工作人员看了看手腕上的终端，"系统显示您己连续72小时拒绝情绪同步，这会导致幻觉和不稳定。
请允许我为您提供临时调节。
"李昊后退一步："不需要。
"他转身离开广场，心脏狂跳不止。
那不是幻觉。
他非常确信，那一瞬间，不是AI在模拟李琴，而是某种超出程序的存在，某种带着她意识碎片的东西，正试图与他交流。
回到住处，李昊锁上门，关闭所有可能的监控通道，然后坐在黑暗中沉思。
三年来，他一首认为意识上传只是一场骗局，AI不可能真正复制人类的灵魂，那些数字复制品只是空洞的模仿者。
但今天，他的信念第一次动摇了。
如果那真的是李琴，那么她去了哪里？
她现在是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吗？
窗外，阿斯塔拉的灯光照亮了永恒的夜空，在云层上投下彩色的光影。
李昊抬头望向那片光芒，第一次感到，也许光明并非全在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