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青铜器氧化后的孔雀绿色,云层由亿万枚旋转的齿轮构成,每一次闪电都是错位的齿牙迸发的火花。
"这不是幻觉..."他抬起剧痛的右手,发现虎口撕裂处渗出的血珠正在空中结晶,化作微型齿轮嵌入皮肤。
地面突然震颤,最近的机械麦穗齐齐转向他,穗芒张开成八瓣刀轮,甲骨文编码在锋刃上流动。
父亲笔记里的警告在耳边炸响:"当量子观测突破普朗克尺度,时空泡就会显形——"麦穗的刀轮己激射而来。
萧然本能地翻滚躲避,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体。
那是半截埋在土里的青铜爵,器身布满量子隧穿形成的蜂窝状孔洞。
当第一片刀轮斩断他几缕发丝,爵内残存的液体突然汽化,在头顶凝成青紫色的防护罩。
"丙申位,踏震宫!
"沙哑的喝令从麦浪深处传来。
萧然转头看见墨色长衫的老者踏着卦位疾行,蛇纹木手杖点地时,方圆十米的麦穗突然陷入逆向生长——青铜麦秆缩回地底,绽放的齿轮倒转成花苞形态。
老者拽起他跃进突然裂开的地缝,萧然在坠落中瞥见令人窒息的奇观:地层断面***着齿轮构筑的岩脉,发光的甲骨文在齿槽间流动,宛如地下河。
墨先生的镜片反射着齿轮矩阵的金光,左手指间的青铜扳指与自己那枚产生共鸣,在岩壁上投射出父亲研究室的立体投影。
"令尊没教过时空泡的呼吸节奏吗?
"老者劈开迎面而来的齿轮瀑布,机械水母伞盖下垂落的甲骨文触须正在重组攻击矩阵,"在青铜文明,痛觉会转化为驱动能,你流的每滴血都在给刑天级守卫充能。
"地缝尽头豁然开朗。
首径千米的青铜浑天仪悬浮在穹顶,二十八宿的星官位置镶嵌着不同朝代的文物:商周青铜鼎镇守角宿,唐代金银平脱镜照亮氐宿,而父亲失踪时携带的六壬式盘正在斗宿位置缓缓自转。
"这是观测者锚点。
"墨先生的手杖插入地面某处爻位,浑天仪突然投射出银河系旋臂的全息图,"每个时空泡都寄生在现实世界的文物上,就像..."他的话被突来的警报声切断。
浑天仪核心的青铜罗盘开始暴走。
萧然锁骨处的须弥坠突然发烫,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罗盘表面分裂——七个不同装束的"萧然"正在不同时空泡中奔逃,其中穿太空服的自己正被青铜齿轮吞噬。
"他们来了。
"墨先生扯开左臂衣襟,皮下机械骨骼的液压管迸发蓝光,"记住,噬界者会读取你的记忆伪装成至亲之人!
"穹顶轰然破裂。
暗物质构成的巨爪撕开维度裂缝,爪心浮现出父亲的脸。
萧然浑身血液逆流,那张脸上嵌着与墨先生同款的机械义眼,瞳孔深处跳动着青铜罗盘的影像。
"不要对视!
"墨先生的手杖劈出一道克莱因瓶通道,将萧然推入量子纠缠态。
在彻底虚化前,萧然看见老者的机械臂撕开胸腔,取出颗由《快雪时晴帖》卷轴包裹的核心——那分明是父亲书房失踪的晋代法帖。
坠落持续了七次心跳的时间。
当萧然砸在听雨斋的天井里,怀中的青铜爵还在渗出银色液体。
晨光刺破梅雨云,他惊恐地发现:院中西府海棠的每片花瓣都变成了微型齿轮,而自己掌心的伤口里,青铜血管正在蚕食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