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心想着给我找个媳妇,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告别小时候的顽皮捣蛋,安稳地扎根在这一方乡土。
可我心中却燃烧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对那种按部就班生活的抵触,像一只急于挣脱牢笼的飞鸟。
为此,家里时常被争吵声填满,我和爹娘之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或许从那时起,叛逆的种子就在我心底扎了根。
首到那一天,一封来自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进修班的信,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我灰暗的世界。
那一刻,我的心剧烈跳动,兴奋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淹没。
然而,过往考音乐学校失败的阴影瞬间如乌云般压顶,让我刚刚扬起的希望又陡然坠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无力。
幸运的是,哥哥宛如黑暗中的灯塔出现在我身旁。
在那个 92 年,500 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绝非小数目,可哥哥毫不犹豫地将这笔钱塞到我手里,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支持。
带着哥哥的这份期许,我和爹踏上了北上的列车,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北京南站。
而后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辗转,换乘到了石景山苹果园地铁,再几经周折,找到了那个隐匿在山里的小房子——中国现代史和试探说编辑部。
村里的郭家林地里,士春大哥对我的教诲映入眼帘,“兄弟啊,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你看看就咱们种这个地,能收多少庄稼,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点点头,“是啊大哥,种地只能是一辈子碌碌无为,可是我没有文凭啊,没有文凭说什么都是白纸一张,”士春大哥笑着说道,“又傻了吧兄弟,你到了那里不就可以好好学习了吗,你要是真有才华,人家肯定会把你留下来的,人家是知识分子,有文化的人,不会让你再来种地的”一路上想着士春大哥的话,说不出来的愉悦啊……编辑部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接了我们,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耐心地给我们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谁能料到,爹竟会在这时说出那句让我无地自容的话:“我们是来了,可是家里穷,来的时候没带钱,是不是能给我们把学费免了?”
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种羞耻感如毒蛇般噬咬着我的内心,我怎么也没想到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明出门前我们仔细数过学费,明明钱就在包裹的夹层里……工作人员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开始解释学费的规定和他们的难处。
他们也没办法解决学费的问题,只能让我们回去,等来年攒够了学费再作打算吧。
我站在一旁,低着头,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爹还在那里继续说着家里的困难,全然不顾我的窘迫。
那一刻,我望着爹那因岁月而沧桑的脸庞和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爹此举的愤怒和不理解,也有对家庭贫困的无奈与心酸,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的迷茫与恐惧。
这一路追寻梦想的道路,为何如此坎坷崎岖?
难道我的梦想要因为这些意外和窘迫就此夭折吗?
我攥紧了拳头,内心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一定要在这文学的道路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不辜负哥哥的信任和那些在黑暗中给予我希望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