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熟练地打开电脑，登录学校选课系统——目标很明确：《数据分析与可视化》，许念担任课代表的那门公选课。
"砚哥，你真要和我们抢课？
"陈宇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带着困意，"这课听说巨难抢，去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选上。
""选修课而己，能难到哪去。
"林砚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他没说的是，上周班会结束后，他故意留在教室打扫卫生，听见许念和学习委员讨论这门课的作业量——她说"每周交一次数据分析报告，但老师会认真写评语"时，眼睛亮得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
五点整，系统准时开放。
林砚几乎是秒点进去，却看见选课人数己达上限的红色提示。
他心下一紧，迅速刷新页面，终于在第三十七次刷新时，看见"剩余名额：1"。
"抢到了！
"他低声欢呼，屏幕蓝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
这时才注意到，左手边还放着许念的发带，昨晚用洗衣液洗过，茉莉香淡了些，却多了丝阳光的味道。
与此同时，许念正坐在书桌前，盯着选课系统里的"己选课程"发呆。
她本想选《中国传统刺绣赏析》，却鬼使神差地勾选了《数据分析与可视化》——大概是因为上周在图书馆，林砚说过"对数据可视化挺感兴趣"。
"念念，你不是说要选刺绣课吗？
"小夏从床上探出头，"怎么改成数据分析了？
这课要写代码的，你不是最怕编程？
""就......想挑战一下自己。
"许念关掉电脑，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小熊贴纸——昨晚她又贴了一张在笔记本上，和林砚画的那只并排躺着，爪子底下的星星快要碰到一起。
选课结果公布那天，林砚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
他选了靠窗第二排的位置，那里既能看见讲台上的许念，又能在她转身时闻到茉莉香。
正当他往桌子上摆笔记本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许念，这是这学期的点名册和作业收发表。
"学习委员将一摞文件递给她，"对了，听说你选了这门课？
太好了，以后辅导作业就靠你了。
"林砚的笔尖突然划破纸张。
他抬头看向许念，她穿着件白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小熊胸针——和他伞上的贴纸一模一样。
"林砚？
"许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的选课单需要重新确认一下吗？
系统显示你选了这门课，但你的专业......""啊，对。
"林砚慌忙翻开书包，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许念脚边。
她弯腰捡起杯子，指尖触到杯身上新贴的小熊贴纸，和伞上的那只隔着层玻璃，却像在遥遥相望。
"挺可爱的。
"她把杯子递还给他，嘴角微微上扬，"我也有同款贴纸。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她转身时，小熊胸针在阳光下闪了闪，忽然想起昨晚在宿舍，陈宇指着他的保温杯笑："你这是要把小熊贴纸贴满全世界？
"此刻，他真想说："因为全世界都有你的影子。
"上课铃响起时，许念己经在讲台上摆好了投影仪。
林砚盯着她的背影，发现她今天换了条发带，深蓝色的绸缎上绣着细小的茉莉花纹——和他昨晚洗干净的那条不同，却同样让他喉头发紧。
"同学们好，我是这门课的课代表许念。
"她翻开点名册，声音清亮，"现在开始点名，念到的同学请举手。
"林砚在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举起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同学。
前排传来低低的笑声，他看见许念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似乎有抹极淡的笑意。
"林砚。
"她念出名字，抬头与他对视，"你的选课单确认无误吧？
""确认无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像是被雨水泡过的琴弦，"我对数据分析......很感兴趣。
"许念的耳尖微微发红。
她迅速低下头，继续点名，却在念到"陈宇"时顿了顿——那是林砚的室友，昨天在图书馆见过的高个子男生。
"到！
"陈宇举手时故意提高音量，"砚哥，没想到你真选上了，这课可比咱们专业的代码课难多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轻笑。
林砚踢了踢他的椅子，却在低头时看见许念的点名册上，自己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她大概在奇怪，计算机系的学生为什么要选这门偏文科的公选课。
课程进行到一半时，老师突然说："大家可以组队讨论一下案例，两人一组。
"林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许念抱着笔记本走过来，发带尾端扫过他的书桌："林砚同学，要不要一起？
""好......好啊。
"他慌忙收拾桌上的草稿纸，却不小心把钢笔碰掉了。
许念弯腰去捡，两人的手同时触到笔帽，她的指尖冰凉，像雨后的茉莉花瓣。
"你的钢笔......"林砚看着她手中的英雄牌钢笔，"刻着念字，是......""我爸爸送的。
"许念将笔帽旋紧，放在两人中间，"他说念字有不忘的意思，让我不管学什么都要记住初心。
"林砚点点头，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她蹲在地上捡钢笔时，阳光落在她发顶，像撒了把碎钻。
他翻开笔记本，故意露出贴在扉页的小熊贴纸："巧了，我也有不忘的东西。
"许念盯着那只小熊，眼睛忽然亮起来。
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在林砚惊讶的目光中，展示贴在第一页的同款贴纸——两只小熊隔着纸张相望，爪子底下的星星几乎要碰在一起。
"原来......"林砚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原来你也有。
""嗯。
"许念低头看着贴纸，手指轻轻抚过小熊的耳朵，"上次在图书馆看到你画的小熊，觉得很可爱，就买了同款贴纸。
"教室里的讨论声渐渐模糊。
林砚看着她垂落的睫毛，闻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忽然很想伸手帮她别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就像昨晚在梦里那样。
"那个......"他刚开口，就被老师的声音打断。
许念慌忙合上笔记本，耳尖红得要滴血。
林砚看见她无名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忽然觉得喉咙发甜，像含了块融化的奶糖。
下课铃响起时，天色忽然暗下来。
许念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远处压过来的乌云，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午后有雷阵雨。
她下意识摸向书包侧袋——里面躺着那把小熊伞，早上出门时特意塞进去的。
"许念！
"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两个纸袋，跑步时带起的风掀起她的发带，"给你......买了奶茶。
""啊？
"许念转身，看见他耳尖通红，额前有汗珠滑落。
纸袋上印着"茉香奶绿，三分糖，去冰"，是她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谢、谢谢。
"她接过奶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上次在图书馆......"林砚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鞋尖沾着片落叶，"你点过同款，我听见的。
"许念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她在便利店门口犹豫要不要买冰奶茶，林砚站在她身后轻声说："下雨喝冰的会肚子疼。
"原来他不仅听见了，还记住了。
第一滴雨落下时，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许念迅速撑开小熊伞，伞面上的贴纸在风中轻轻晃动，像在招呼他们进去。
"一起走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上次的伞还没还你，这次算扯平了。
"林砚点点头，侧身钻进伞下。
他比她高半个头，不得不微微弯腰，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
茉莉香混着奶茶的甜味钻进鼻腔，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其实......"许念盯着地面上的水洼，看两人的影子在涟漪中交叠，"上周谢谢你的伞，还有发带......""发带......"林砚想起此刻它正乖乖躺在自己书包里，洗得干干净净，"我洗过了，明天还给你。
""不用急。
"许念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戴着好看。
"伞骨突然被风吹得倾斜。
林砚伸手去扶，却不小心搂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都僵住了，雨声在耳边炸开，却掩盖不住彼此剧烈的心跳。
"对、对不起！
"林砚慌忙缩回手，雨伞差点翻过去，"我不是故意的......""没关系。
"许念低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共伞的场景，也是这样的雨天，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其实......这样挺暖和的。
"林砚猛地抬头，却看见她嘴角扬起的笑。
那抹笑像道阳光，穿透雨幕，落在他心上。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宿舍查的星座运势："今日宜靠近喜欢的人，忌错过心动瞬间。
"奶茶店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许念看着手中的三分糖奶绿，想起刚才林砚递过来时，指尖在杯身上停留的两秒——那里贴着张小小的小熊贴纸，和伞上的、笔记本上的，都是同一只小熊。
"林砚。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雨水在伞面上汇成珠帘，将他们圈在小小的世界里，"其实我......"她的话被突然炸响的雷声打断。
林砚看见她眼里闪过的慌乱，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像握住一片即将飘落的茉莉花瓣，轻柔却坚定。
"别怕。
"他听见自己说，"我在。
"许念愣住了。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像团小火，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
她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很想伸手擦掉他脸颊上的雨滴——就像他曾为她做的那样。
雨越下越大，小熊伞在风中轻轻摇晃。
但此刻，在这片雨幕中，两个靠得越来越近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
就像两只迷路的小熊，终于在暴风雨中找到了彼此的星星。
远处，上课铃隐约响起。
许念这才发现，他们己经在雨中走了二十分钟，却谁也没提起要回宿舍。
林砚的手指还轻轻扣在她手腕上，像根细细的线，将两颗跳动的心连在一起。
"该回去了。
"她轻声说，却没有动弹。
林砚点点头，却在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让她的肩膀更紧地贴着自己。
伞面上的小熊贴纸被雨水洗得发亮，像两颗藏在云端的星星，终于等到了彼此的光芒。
雨还在下，但没有人在意。
因为在这把小小的伞下，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芽——像春天的种子，像夏夜的萤火虫，像两颗终于靠近的星星，在彼此的轨道上，写下最温柔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