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凑过来，瞥见屏幕后吹了声口哨："哟，金融系和计算机系联合团建？
许大班长也去？
""关你什么事。
"林砚迅速锁屏，却在看见许念发来的消息时红了耳尖。
她发了张活动流程图，末尾加了个小熊表情包："需要帮忙采购物资吗？
"半小时后，他站在学校超市门口，看着许念抱着购物篮走来。
她穿着件浅紫色卫衣，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发带尾端垂在肩头——正是他上周还回去的那条深蓝色绸缎发带。
"麻烦你啦。
"许念把清单递给他，指尖划过"矿泉水""急救包""荧光棒"等字样，"本来该男生来做这些体力活的，结果报名的人太少......""没事。
"林砚接过清单，故意忽略她指尖的温度，"反正我也没课。
"他没说的是，为了这次团建，他推掉了实验室的项目会，谎称"要复习微积分"。
超市里的人不多，货架间的灯光暖黄柔和。
许念踮脚拿货架顶层的一次性水杯时，林砚伸手帮她取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
她慌忙后退半步，购物篮里的矿泉水瓶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谢。
"她低头看着清单，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接下来要买......荧光棒，要绿色和蓝色的，各两包。
"林砚跟着她走到文具区，看着她蹲在地上挑选荧光棒，马尾辫垂在胸前，卫衣帽子滑下来一半。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宿舍，陈宇举着手机笑他："你看这团建照片，许念站在中间像颗小星星。
""林砚？
"许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觉得绿色好看还是蓝色？
""蓝色吧。
"他蹲下来，与她并肩而坐，"像夜空的颜色。
"许念抬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落在雪地上的柳枝。
她想起上周班会，他在笔记本上画的星空，小熊爪子底下的星星就是这种深蓝色。
购物篮渐渐装满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太阳雨。
许念看着玻璃门外的雨帘，想起上次和林砚共伞的场景，耳尖不由得发烫。
她伸手去拿货架上的急救包，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小熊软糖罐。
"我来捡！
"两人同时蹲下，额头重重撞在一起。
林砚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发抖。
许念慌忙后退，却被货架挡住去路，只能抬头看着他——近到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近到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
"对、对不起......"林砚迅速收回手，却在起身时撞翻了购物篮。
矿泉水瓶滚向远处，荧光棒散落一地，其中一根蓝色的刚好滚到许念脚边。
"没关系。
"许念弯腰捡起荧光棒，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外壳，忽然想起刚才他掌心的温度。
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正在手忙脚乱地整理货架，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太阳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提着两大袋物资走出超市时，彩虹正挂在教学楼尖顶。
许念看着彩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看见彩虹时，要对着它许愿。
""林砚，你看！
"她指着天空，发带被风吹得扬起，"彩虹！
"林砚转头看她，却比彩虹先入眼的，是她眼里的光。
那道光比任何颜料都要明亮，比任何星星都要璀璨，让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她时，她站在阳光下翻书的样子。
"许念。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彩虹，"其实我......""念念！
"远处传来小夏的喊声，"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团建马上开始了！
"许念慌忙转身，却在回头时看见林砚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刚才要说什么，却又害怕听到答案——就像害怕彩虹消失前，没能说出那个藏了很久的愿望。
傍晚的操场被暮色染成深蓝色。
许念站在起跑线前，看着手里的蓝色荧光棒，想起下午在超市时，林砚说的"像夜空的颜色"。
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躺着枚小熊胸针，是今早出门前别上的。
"各就各位——"裁判的哨声响起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砚穿着件黑色卫衣，手腕上戴着她送的发带，在荧光中格外显眼。
"一起跑？
"他凑近她，声音里带着点紧张，"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许念点点头，将手里的荧光棒递给他。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像是要配合操场上的音乐节奏。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有人喊着"班长加油"，有人吹起了口哨。
夜跑路线是绕操场五圈，沿途有荧光灯组成的星星图案。
林砚刻意放慢脚步，与她保持半步距离，既能在她差点被台阶绊倒时伸手扶住，又不至于靠得太近让她紧张。
"累吗？
"第三圈时，他看见她额角有汗珠滑落，掏出纸巾递过去，"我带了水，要不要停一下？
""没事。
"许念接过纸巾，闻到上面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他的小熊贴纸味道一样。
她想起上次下雨时，他把伞塞给她后冒雨跑开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甜。
路过荧光星星拱门时，不知谁突然喊了声："亲一个！
"周围顿时响起起哄声。
许念慌忙低头，却看见林砚耳尖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荧光棒，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别理他们。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愠怒，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们继续跑。
"第五圈快到终点时，许念忽然觉得脚踝一阵刺痛——大概是刚才被台阶绊到时扭到了。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被林砚稳稳扶住。
"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是不是扭到了？
我背你去医务室。
""不用！
"许念慌忙摆手，却在看见他眼里的担忧时软了声音，"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疼，慢慢走就行。
"林砚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突然蹲下身："上来。
我背你。
"许念愣住了。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想起小时候父亲背她看烟花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安全感。
周围的起哄声渐渐模糊，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却还是轻轻伏上他的背。
"抱紧点。
"林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沙哑，"别摔了。
"许念红着脸环住他的脖子，闻到他发间的雪松味——和她放在衣柜里的香包味道一样。
她忽然想起下午在超市，他蹲在地上捡荧光棒时，后颈露出的一小截皮肤，此刻近在咫尺，让她不敢呼吸。
操场的广播里响起《小情歌》，荧光棒在夜色中划出蓝色的弧线。
林砚背着她走过终点线时，头顶的星空忽然亮了起来——不知是谁放了烟花，在夜空中绽开一朵朵金色的花。
"许念。
"林砚的声音混着烟花的爆裂声，却清晰得像是在耳边低语，"其实今天在超市，我想说......""林砚！
"陈宇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辅导员找你，说实验室有事！
"许念感觉到林砚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慌忙从他背上下来，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又很快被掩饰住。
"你快去忙吧。
"她强装镇定，脚踝的疼忽然变得微不足道，"我自己能走。
"林砚点点头，却在转身时将蓝色荧光棒塞进她手里："拿着。
别弄丢了。
"许念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的荧光棒还带着他的体温。
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却再也照不亮他走后的阴影。
她低头看着荧光棒，忽然发现上面贴着枚小小的小熊贴纸——和他伞上的、笔记本上的，都是同一只小熊。
凌晨十二点，许念站在教学楼天台，手里攥着那根蓝色荧光棒。
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里的忐忑——半小时前，她收到林砚的消息："能来天台吗？
有东西想给你看。
""许念？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砚穿着件深色外套，手里抱着个纸箱，"抱歉，实验室的事耽误了，让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
"许念摇摇头，看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很想伸手帮他理顺，"这么晚了，你要给我看什么？
"林砚没说话，只是将纸箱放在地上，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个小灯串，每个灯泡都做成了小熊的形状，爪子底下踩着颗星星。
他轻轻一按开关，小熊们瞬间亮了起来，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一片小熊星座。
"哇......"许念惊呼出声，"好可爱，这是你做的？
""嗯。
"林砚耳尖发红，低头调整灯串的位置，"用arduino板写了程序，让它们能定时亮灭......本来想在团建时拿出来的，结果......""结果被我打断了。
"许念轻声说，指尖抚过小熊灯泡，想起他下午欲言又止的样子，"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林砚忽然抬头，眼睛在灯光中亮得像星星，"其实从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你，我就......"他的话被天台门"吱呀"一声打断。
小夏举着手机冲进来，大喊："念念，你果然在这！
我就知道......"她忽然看见满地的小熊灯串，以及林砚通红的耳尖，立刻捂住嘴，"啊！
我什么都没看见！
"许念慌忙转身，却不小心碰倒了纸箱。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除了小熊灯串，还有本素描本，封面上画着个扎马尾的女生，手里撑着把小熊伞。
"这是......"她捡起素描本，翻开第一页，看见自己在图书馆低头看书的样子，旁边写着："2023年9月12日，第一次遇见她，下雨，她的伞破了个洞。
"林砚想抢回本子，却在触到她指尖时猛地缩回手。
许念一页页翻过去，看见自己在课堂上做笔记的样子、在操场跑步的样子、在便利店买奶茶的样子，每幅画旁边都有日期和短句，像一本秘密日记。
"许念，我......"林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给你递伞开始，就喜欢你了。
"天台的风忽然停了。
小熊灯串在夜色中轻轻闪烁，像落在人间的星星。
许念看着眼前的男生，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神却坚定得像扎根的树。
她想起无数个擦肩而过的瞬间，想起他藏在小熊贴纸里的心意，想起他背她时的温度。
"我也......"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也喜欢你，从你给我小熊伞的那个晚上开始。
"林砚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倒映的小熊灯光，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他忽然想起今晚的星空预报："子时将现小熊座流星雨，宜告白，宜相拥。
"许念看着他伸出手，又在半空中犹豫着收回。
她忽然想起下午在超市没说完的话，想起夜跑时他没说出口的心意，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像小熊终于握住了属于自己的星星。
远处，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小熊灯串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为他们鼓掌。
林砚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发梢的茉莉香与小熊灯的暖光交织，忽然觉得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静止。
"许念。
"他轻声说，拇指轻轻摩挲她指尖，"以后的每一场雨，我都想为你撑伞。
"许念抬头看他，看见流星的尾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原来真正的彩虹，不是挂在天上的那道，而是站在身边的这个人，眼中倒映的自己。
天台的钟敲响十二点十七分。
小熊灯串忽然同时闪烁，组成一片流动的星空。
许念靠在林砚肩头，听见他心跳声与自己的重合，像两支终于合拍的舞曲。
风又起了，带着夏天的味道。
许念看着手中的蓝色荧光棒，想起白天超市里没说完的话，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有些心意，早己在小熊贴纸里，在共伞的雨幕里，在星空下的告白里，悄悄开成了花。
远处，第二颗流星划过。
这一次，他们谁都没有许愿——因为彼此己经是最珍贵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