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青蹲在停尸房角落,手里拿着从现代带来的试剂瓶,指尖微微颤抖。
仵作给的尸检报告摊开在他面前,夹层里空空如也,仿佛在嘲笑他先前的自作聪明。
他深吸一口气,将配好的试剂小心地涂抹在纸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水味,让他想起穿越前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的日子。
渐渐地,夹层中浮现出淡淡的墨迹,像是幽灵的低语。
一个复杂的化学分子式逐渐清晰,像一只扭曲的蜘蛛,盘踞在他的心头。
沈砚青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认得这个分子是——乌头碱,一种剧毒的生物碱。
而这个分子式,与他在谢无咎书房里看到的《本草图经》扉页上的批注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位表面清廉爱民的户部侍郎,背地里藏着不少秘密。
此时,汴河上传来悠扬的锣鼓声,一艘雕梁画栋的官船缓缓驶过。
谢无咎站在船头,手持白玉如意,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两岸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林知雪以“绣样送审”的名义,潜入了户部仓库。
她身着素雅的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绣包,步履轻盈,宛如一朵飘落的雪花。
沈砚青则伪装成漕工,混在搬运“贡缎”的队伍中。
他蓬头垢面,身上油腻污垢,粗布麻衣,说话大声粗鲁,与周围的干活工人别无二致。
当周铁山的船队经过时,沈砚青瞅准时机,猛地掀开离他最近的一个货箱。
箱底的暗格里,赫然摆放着数十支蓝边信笺,与昨日从坟地里挖出的残片一模一样!
“果然在这里!”
沈砚青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就在他准备将信笺取出时,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周铁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虬髯上沾着蓝黑色的絮状物,像是某种染料,又像是……“小子,你在干什么?!”
周铁山怒吼道,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仓库里回荡。
沈砚青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借力后仰,腰间的铜钱刀划破了周铁山的手背。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信笺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气泡翻滚,仿佛被硫酸腐蚀一般。
这是他昨夜用试剂在刀刃上做的手脚。
“这……这是什么?!”
周铁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上冒着白烟的伤口,一时间竟忘了追捕沈砚青。
混乱中,林知雪抛来一个绣绷。
沈砚青眼疾手快,以绷针为支点,荡上了房梁。
他居高临下,将仓库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谢无咎。
官船不知何时停在了仓库附近,谢无咎正站在船头,手里拿着白玉如意,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
如意上的倒影,赫然是沈砚青的身影!
沈砚青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当机立断,扯断腰带,抛向旗杆,借力跃向了对岸。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时,他瞥见谢无咎将一枚银蝶发簪按进了掌心。
“有趣……”沈砚青落地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看来,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河面上荡漾的涟漪,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那枚银蝶发簪……究竟代表着什么?
子时将近,捕快厅里静得瘆人,只有沈砚青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翻动卷宗的沙沙声。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扭曲变形,如同鬼魅。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涌上心头。
案卷堆积如山,却找不到一丝与“永昌绣坊”相关的线索,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肺痨暴毙”,像是敷衍的谎言,更像是无声的警告。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沈砚青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
突然,他藏在袖口里的星图碎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微微发烫。
他连忙将碎片取出,摊在桌面上。
在摇曳的烛光下,碎片上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清晰可见,如同血管般蜿蜒曲折,最终汇聚成一条清晰的漕运路线图。
沈砚青眯起眼睛,顺着路线图的方向看去,终点赫然指向……宰相府后园的枯井?!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西溅,如同泼墨山水画般晕染开来,却更添几分诡异。
“这不可能……”沈砚青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难道……” 他一把抓起那几块星图碎片,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捕快厅,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