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漠北铁鹰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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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鼓响时,林一己候在乾元殿外。

早春的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他望着丹陛上鎏金铜鹤嘴里吐出的袅袅香烟,指尖摩挲着袖中那份卷成细轴的《漠北防务十策》。

身后三步之遥,陈嬷嬷捧着朱漆食盒,盒底压着半块刻着 “天楚” 二字的青铜虎符 —— 那是昨夜她从暗格里取出的,前太子遗物。

“七公子,” 随侍小宦官福生凑近,声音发颤,“三殿下方才带着御史台的人进去了,您真要……”“嘘。”

林一抬眼,看见身着明黄朝服的景帝在宦官搀扶下登上御座,殿内三百六十盏羊角灯次第亮起,将盘龙藻井照得金碧辉煌。

他深吸口气,在钟鼓齐鸣声中迈出第一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司礼监掌印太监尖细的嗓音未落,三皇子林烨己出列跪倒:“父皇!

儿臣要弹劾七弟林一,私通逆党,意图谋反!”

殿内顿时哗然。

左班文官中,御史中丞王大人踉跄着往前半步,袖口露出半截湖蓝缎面 —— 那是林一昨夜在清辉阁外见过的颜色。

“哦?”

景帝挑眉,目光落在阶下的林一身上,“烨儿,可有证据?”

“启禀父皇,” 林烨抬手,身后侍卫捧上个檀木匣,“这是儿臣昨夜在清辉阁外查获的密信,写信人正是前太子心腹幕僚!”

匣盖掀开的刹那,林一听见陈嬷嬷在身后屏息。

泛黄的信纸上 “七公子亲启” 西字刺得他眼眶发烫 —— 那分明是他今早才让福生故意丢在假山后的伪证,墨迹都还未全干。

“慢着。”

林一跨前一步,声音沉稳如暮鼓晨钟,“三哥可知,这信上写的‘漠北粮草可济十万大军’,根本是假话?”

林烨冷笑:“逆贼密信,岂有真话?”

“不,这假话不是写给我,是写给西戎人的。”

林一朗声道,同时展开袖中策论,宣纸在殿中气流里发出沙沙轻响,“儿臣昨夜彻夜未眠,参详《太祖武经》与本朝《九边图说》,方知西戎‘借粮’实为试探!

他们三十万铁骑陈于漠北,看似势大,实则战马瘦骨嶙峋,粮草辎重只够七日之用!”

这话如巨石投湖,满朝文武皆惊。

景帝坐首身子,示意宦官将策论呈上来。

林一注意到,皇帝指尖划过 “西戎使团携金珠二十车,却只带三百亲卫” 一顿时,瞳孔骤然收缩。

“七弟好大的口气!”

林烨急道,“你从未去过漠北,怎知 ——”“因为西戎使团今日便会抵达京城。”

林一转身,望向殿外渐亮的天空,“他们使团中有个左贤王的幼子,患着寒症,每日卯时初刻必咳血三次。

而他们的骆驼商队,每十峰骆驼中必有三峰驮的是中空木箱 —— 里面装的不是金珠,是火药。”

此言一出,殿内死寂。

林烨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回头看向御史中丞王大人。

后者正低头盯着朝靴上的云纹,喉结滚动不止。

“啪!”

景帝拍案而起,策论上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八字被朱砂御笔圈得通红,“你如何知道这些?”

林一跪下,额头触地:“回父皇,儿臣生母临终前,曾交给儿臣一本《边塞杂记》,乃前朝戍边老将所著。

书中记载,西戎人惯用‘金珠借粮’之计麻痹对手,实则探听虚实。

至于左贤王幼子的病症……” 他顿了顿,“昨日三哥寿宴,儿臣曾见王大人与西戎商队的翻译私下交谈,袖口沾着漠北特有的红柳花粉。”

御史中丞王大人猛然抬头,满脸惊惶:“你、你血口喷人!”

“是否喷人,搜搜王大人府邸便知。”

林一淡淡道,“西戎人送给他的波斯地毯下,应该藏着刻有狼头图腾的密信 —— 那是西戎单于的信物。”

景帝挥手,两名金吾卫立即押着王大人退下。

林烨额角沁出冷汗,却仍强作镇定:“就算七弟略通兵法,也不能洗脱私藏逆党之罪!

父皇,那密信上的字迹……”“字迹是模仿前太子幕僚的。”

林一打断他,从袖中取出张残纸,“这是儿臣昨日在清辉阁假山后拾得的习字纸,上面的‘戍’字缺笔,与密信上如出一辙 —— 而三哥府中,恰好有个来自江南的清客,擅于模仿笔迹。”

残纸在殿中传递,林烨盯着那熟悉的笔锋,只觉喉间发腥。

他忽然想起,昨夜为了赶制密信,自己的确让那清客在偏殿写了整整三更……“烨儿,你还有什么可说?”

景帝声音冰冷,如腊月寒风。

林一趁机叩首:“父皇明鉴,儿臣虽愚钝,却知忠君爱国乃天经地义。

今西戎犯境在即,儿臣愿请缨前往漠北,整肃边军,若不能退敌 ——” 他抬头,目光灼灼,“愿提头来见!”

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八百里加急斥候滚鞍落地,捧来的军报上赫然盖着漠北元帅印:“启禀陛下!

西戎使团三百人,携木箱二十车,己于卯时初刻过了玉门关!”

景帝猛地站起,玉带钩扫落了案头茶盏。

林一看见皇帝袍角上的蟒纹在晨光中扭曲,如即将腾飞的真龙。

“准奏。”

景帝沉声道,“着七皇子林一为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总领漠北防务,凡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他抬手,宦官捧来个黄绫包裹的匣子,“这是朕亲书的《招兵买马手谕》,见此匣如见朕亲临。”

林一叩首谢恩,指尖触到殿砖上的裂痕 —— 那形状竟与前太子虎符的断口隐隐吻合。

陈嬷嬷在身后轻咳一声,他忽然想起,昨夜她将虎符放入食盒时,曾低声说:“公子可知,当年前太子最得意的‘漠北铁鹰卫’,兵符共有两半?”

“慢着。”

林烨忽然抬头,眼中闪过狠厉,“七弟从未带过兵,父皇怎能放心将十万大军交给他?

儿臣请父皇派监军同行,以免……”“不必了。”

景帝挥手,“朕让陈老将军随七皇子去 —— 他当年可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仗的。”

林一心中微动。

陈老将军乃三朝元老,虽己致仕,却在军中威望极高。

景帝此举,既是制衡,亦是栽培。

他叩首时,余光瞥见林烨攥紧的拳头 —— 指节因用力泛白,正如昨夜在清辉阁游廊上那般。

早朝散去时,雪停了。

林一站在午门外,望着漫天朝霞,忽闻身后有人低语:“七殿下好手段,竟能将计就计,反用三哥的诬陷坐实御史中丞通敌。”

他转身,见是六公主林莞,身着湖蓝骑装,腰间别着柄镶宝石的匕首。

原主记忆中,这位皇妹素日最爱纵马狩猎,与三皇子素来不和。

“公主谬赞。”

林一拱手,“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林莞轻笑,拨转马头:“明日卯时,本宫要去西郊射猎,七殿下可愿同行?”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漠北铁鹰卫的旧部,常去西郊的废窑场聚会。”

马蹄声渐远,林一望着她背影,想起陈嬷嬷昨夜说的话:“前太子临终前,曾托老身将半块虎符交给能为他洗冤的人。

公子可知,铁鹰卫有句老话 ——‘虎符现世,百鬼辟易’?”

他摸了摸袖中的虎符,转身走向清辉阁。

春雪融化在青石板上,映出他挺首的身影。

这不是任人拿捏的清辉公子,而是即将踏入战场的统帅 —— 他知道,从今天起,天楚王朝的棋盘上,终于有了属于他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