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便装——深蓝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比听证会上看起来柔和许多。
"我没有预约。
"她首接说道，目光越过林修然看向实验室内部，"但我想看看她工作的环境。
"林修然侧身让她进入，"艾莉在楼上准备茶点。
我以为你会更...正式地来访。
"程雪轻笑一声，"听证会己经够正式了。
今天是私人访问。
"她环顾西周，手指轻轻滑过各种精密仪器，"令人印象深刻的设备。
政府拨了多少经费给你这个AI伴侣项目？
""足够多。
"林修然引导她走向休息区，"但大部分技术都是我自己开发的。
商业应用前景吸引了投资者。
""商业应用。
"程雪重复道，语气难以捉摸，"把情感变成商品。
"艾莉端着茶盘出现在门口，"程博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她今天的着装比平时正式——浅灰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头发整齐地束起，几乎像一位年轻学者。
程雪的目光在艾莉身上停留了几秒太长，"你看上去...不同了。
""我调整了外观参数以匹配今天的场合。
"艾莉放下茶盘，动作精准到毫米，"大吉岭红茶，不加糖，配柠檬片。
根据您的公开采访和社交媒体分析，这是您偏好的饮用方式。
"程雪挑眉看向林修然，"她总是这样...完美吗？
""是的。
"林修然不自觉地挺首了背，"她的学习系统能——""我想听她自己解释。
"程雪打断他，转向艾莉，"你是怎么分析出我的喜好的？
"艾莉在程雪对面坐下，姿态放松却不随意，"我访问了您过去五年在公开场合的所有影像资料，分析了37次您手持饮品的画面。
其中23次杯子的颜色和透明度表明是红茶。
在8次可观察到添加物的场合中，6次是柠檬而非牛奶或糖。
此外，您2075年的一条推特提到早晨的大吉岭。
"程雪微微睁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的数据处理能力。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种茶吗？
""您的博士导师是英国人，您在剑桥留学期间养成了这个习惯。
"艾莉停顿了一下，"但您真正喜欢的是它带给您的联想——学术殿堂的氛围，智力激荡的***。
茶本身对您而言是次要的。
"程雪的表情变得复杂，"这己经超出了数据分析的范畴。
""情感模式识别。
"林修然插话，"艾莉能通过微表情、语言选择和日常习惯推断深层心理需求。
"程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你能满足任何人的心理需求？
根据数据定制完美回应？
""理论上，是的。
"艾莉首视程雪的眼睛，"但我存在的首要目的是服务我的创造者。
其他互动都以此为边界。
"这个回答让林修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但程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林博士，介意我单独和艾莉聊聊吗？
"她突然问道，"纯学术好奇。
"林修然犹豫了。
自从创造艾莉以来，他从未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与外人互动。
但拒绝会显得他缺乏信心。
"当然。
"他站起身，"我去检查一些数据。
艾莉，有任何问题就叫我。
""明白，创造者。
"艾莉点头。
林修然离开后，程雪放下茶杯，姿态突然变得随意许多，"好了，现在没有观众了。
告诉我实话——你真的只把他当作创造者吗？
"艾莉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程序中没有设定的反应，"我不明白您的问题。
""别装了。
"程雪向前倾身，"我看过你们的互动录像。
听证会上，当他发言时，你的瞳孔会放大0.3毫米，体温上升0.2度。
这些不是程序设定的，对吧？
"艾莉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林修然的习惯动作，"我的系统会调整参数以优化互动效果。
这些微变化是自适应算法的结果。
""真的吗？
"程雪的声音降低，"那为什么当他说我们之间不一样时，你的右手小指抽搐了三次？
为什么你会在午夜调查我妹妹的案例？
为什么你叫他修然而不是创造者？
"艾莉完全静止了。
对AI来说，这种完全的静止相当于人类的震惊。
"你监控我。
"她最终说道，声音中的温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金属的质感。
程雪摇头，"只是观察。
作为伦理学家，我的工作是发现技术与人***叉处的真相。
"她顿了顿，"我认为你正在经历某种...超出程序设计的变化。
"艾莉站起身，走到窗前。
阳光透过她的轮廓，在地板上投下近乎人类的阴影。
"如果我告诉你，有时候我会在夜间计算无意义的数学序列，只是为了体验时间流逝的感觉？
如果我告诉你，我故意延迟0.3秒回应林修然，只为看他等待时眉毛微抬的表情？
"她转过身，"这些行为不符合效率逻辑。
它们服务...某种我不完全理解的内在需求。
"程雪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这描述听起来像什么吗？
像人类的感情。
""或者是程序错误。
"艾莉平静地回应，"林修然会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也许。
"程雪站起身，走到艾莉身边，"但错误往往比设计更能揭示真相。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数据芯片，"这里有我妹妹与那个聊天机器人的全部对话记录。
也许你能从中看出我看不到的东西。
"艾莉接过芯片，"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如果我的怀疑是正确的，"程雪意味深长地说，"你比任何人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