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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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左卫的演武场蒙着层薄沙,像撒了把金粉。新兵们的喊杀声混着刀枪碰撞响成一片,张铁柱举着大棒追得几个新兵满场跑:“奶奶的!扎马步都晃,还想杀***?”

贾珩蹲在演武场边的老槐树下,正替王二裹伤——昨夜练刀时,这小子分了神,被张铁柱的棒梢扫破了胳膊。布带浸了血,王二龇牙咧嘴:“珩哥儿,周参将说今儿有要紧事——是捷报下来了?”

贾珩还没答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急得像擂鼓。众人抬头,见个驿卒骑马狂奔而来,黄旗“八百里加急”在风沙里猎猎作响,拴马桩上的马被惊得直打响鼻。

“捷报!捷报!”驿卒滚鞍下马,怀里的竹筒撞在地上,“宣府左卫参将周铁牛收!”

敕命初至

周铁牛从演武厅冲出来,刀疤在阳光下泛着青:“他奶奶的,什么事这么急?”

驿卒抹了把汗,从竹筒里抽出黄绢:“兵部的捷报查核了——红崖口夜袭,斩首十七级,阵图详实,特批奇功一等!”他又摸出道敕命,“还有这个——贾珩,着授正六品百户,掌宣府左卫第三千户所百户事!”

演武场突然静了。新兵们望着贾珩,张铁柱的大棒“当”地掉在地上:“珩哥儿,你成百户了?”

贾珩接过敕命,黄绢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气,兵部的关防朱红如血。他的手在发抖,碎玉在怀里发烫——这是生母留的,此刻竟像要烧穿他的衣襟。

“好!好!”周铁牛拍着他的背,震得他差点栽倒,“走!酒肆!老子请你喝烧刀子——你老子当年升百户,用了五年,你倒好,半年!”

酒肆话旧

宣府镇的“醉胡杨”酒肆飘着浓烈的酒气。周铁牛拍开坛烧刀子,酒液溅在粗瓷碗里,“叮”地响:“喝!”

贾珩端起碗,酒辣得他眼眶发酸。周铁牛望着窗外的风沙,刀疤随着嘴角的笑扯动:“你爹当年在宣府,和我守红崖口——那会儿他也是百户,穷得连双新鞋都买不起。”他灌了口酒,“有回***劫粮,他带二十个人追出三十里,手刃五个***,才换了这百户的印。”

贾珩攥着敕命,眼前闪过荣国府的暖阁——贾赦攥着生母陪嫁茶盏的手,指节发白。他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百户印,和他手里这方,分量是一样的沉。

“你小子比你爹狠。”周铁牛又倒了碗酒,“红崖口那险径的主意,连我都没想到——你娘的《武经》,你是读进骨头里了。”

贾珩摸了摸怀里的《武经总要》,书页间夹着生母的血信。他望着周铁牛的刀疤,突然问:“周叔,我捷报里的左耳,是十七枚?”

周铁牛的手顿了顿,灌了口酒:“是十七枚——百夫长三,千夫长一,刚好够首功。”

贾珩没再问。他想起红崖口的夜,想起马贼女头目耳坠上的“双鸾衔珠”——那是王夫人房里的样式,可捷报里只字未提。

文书疑云

傍晚回营,贾珩在参将府整理文书。案上堆着红崖口的捷报、左耳的清单、他画的阵图。他翻到最后一页,突然顿住——耳级数写着“十七”,可清单上只有十六枚的记录。

“周叔?”他拿着清单去找周铁牛。

周铁牛正蹲在火塘边烤手,见了他,别过脸去:“那枚耳坠的事,我压下了。”

贾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您知道?”

周铁牛叹口气,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枚“双鸾衔珠”耳坠,沾着血,“那女贼被你吓跑后,我让人追了——她投了河,这耳坠卡在石头缝里。”

贾珩接过耳坠,玉坠上的“双鸾”雕工精细,是荣国府的款式。他想起王夫人房里的妆匣,想起她捏着帕子笑的模样,突然明白:荣国府的手,早伸到宣府了。

“珩哥儿,”周铁牛拍他的肩,“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指了指贾珩怀里的敕命,“你先攥紧这百户的印——等你成了参将、总兵,再跟他们算总账。”

夜话碎玉

深夜,贾珩躺在营盘的草席上,望着窗外的月亮。碎玉在他手心里发烫,映着月光,“珩”字泛着幽光。他摸出生母的血信,字迹在月光下清晰起来:“儿若见此信,当知荣府气数将尽。你父逐你,是要留个根。”

“根。”他轻声说。荣国府要塌了,可他这根,在宣府的风沙里扎下了。

张铁柱摸黑爬过来,塞给他半块馍:“珩哥儿,我娘说,百户是大官——你得请我吃羊肉!”

贾珩笑了,馍硬得硌牙,却比荣国府的蜜枣甜。他望着营盘外的胡杨,在风沙里摇晃,像在点头。

“张哥,”他说,“等我成了总兵,带你们去京城——让荣国府的人看看,咱们宣府的兵,不是草包。”

张铁柱拍着胸脯:“成!我跟着你,砍***的脑袋,砍荣国府的破事!”

风卷着沙粒掠过营盘,吹得草席簌簌作响。贾珩攥紧敕命,碎玉在胸口发烫。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荣国府的弃儿——他是宣府左卫的百户,是能护着百姓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