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比前一百二十六次死亡都更清晰，纳米机器人正在血管里重组他的基因链，某种超越三维生命形态的剧痛从灵魂深处炸开。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掌心正握着完好无损的青铜钥匙。
晨钟穿透云层，膳堂飘来灵谷粥的香气，后山断龙石安静地蛰伏在薄雾中——这是第一百二十八次轮回的开端。
"陆师弟，药田该除虫了。
"杂役管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昭的指尖微微发颤。
上次轮回结束时看到的青铜巨门，此刻正以倒影形态呈现在管事浑浊的瞳孔里。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看似普通的同门，或许都是更高维度存在的观测窗口。
"今日可否告假？
"他故意露出腕间的青紫淤痕，"昨夜修炼时岔了气。
"管事脖颈突然呈现不自然的90度扭转，这个动作让陆昭想起第七纪文明操纵的傀儡。
但当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凑近时，又恢复了正常："那就去藏书阁整理残卷吧。
"陆昭在跨过藏书阁门槛的刹那，将三清铃的铜舌抵在齿间。
第一百零西次轮回的记忆涌上心头——就是在这里，某卷《大衍神数》的竹简割开了他的喉咙。
晨光透过菱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北斗七星的阴影。
陆昭径首走向丙字第七架，指尖拂过那些落满灰尘的玉简。
当碰到某卷用蛟筋捆扎的黑色竹简时，熟悉的血腥味突然在喉头翻涌。
"你果然来了。
"沙哑的女声在耳畔炸响，陆昭猛地转身，却见自己的影子正从地面缓缓站起。
影子的五官流淌着银色的星砂，发梢缠绕着微型黑洞，这正是第六十八次轮回中见过的烛阴兽特征。
"你能保留轮回记忆，是因为成为了时渊碑的载体。
"影子抬手点在陆昭眉心，他腰间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高频震颤，"但这次，我要送你件礼物。
"剧痛从识海深处爆开，陆昭看到无数金色文字在视网膜上燃烧。
这些文字时而化作推演星辰的算式，时而变成修炼经脉的图谱，最终凝聚成三个扭曲的古篆——《时渊录》。
"观察者的馈赠需要代价。
"影子的身躯开始雾化，"去寒潭底找现代文明的遗骸，那里有对抗量子观测的..."话音未落，管事诡异的笑脸突然出现在窗棂外。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太熟悉这个表情——在第十九次轮回中，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把他推入炼器炉。
竹简的蛟筋自动崩断，锋利的边缘割向咽喉。
陆昭这次没有躲闪，反而主动迎上利刃。
当鲜血喷溅在《时渊录》表面的刹那，整座藏书阁突然发生维度折叠，他的身体在空间扭曲中坠入寒潭。
潭水比记忆中的更刺骨。
陆昭运转新领悟的蜃影诀，惊讶地发现丹田气海形成引力旋涡。
暗物质潮汐在奇经八脉中奔涌，让他在水底视物如同白昼。
上次轮回见过的冰封都市，此刻显露出更多细节：生锈的地铁车厢里，穿着防化服的白骨仍紧握着激光枪；破碎的全息广告牌上，公元2147年的日期正在倒流；某具骸骨胸前挂着的怀表，内部机芯竟是微缩的银河系。
当陆昭触碰怀表时，潭底突然亮起幽蓝光芒。
冰层中封存的摩天大楼开始投影出全息影像，穿西装的男人正在演讲："第七次文明跃迁即将完成，我们将升维为永恒观测者..."冰层裂缝中伸出机械触手，陆昭的瞳孔映出触须表面蠕动的量子符文。
他立刻施展蜃影诀，身体瞬间分化出三个时间残影。
这是从《时渊录》领悟的神通，能让本体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节点同时存在。
机械触手穿透了两个残影，却在触及本体前突然僵住。
陆昭看到触须末端的传感器正疯狂闪烁，似乎无法解析三维生物同时存在于多重时间线的状态。
"警告，因果律异常..."机械合成的古汉语带着电流杂音，"执行清除协议..."整座冰封都市开始震动，陆昭的耳膜被次声波震出血丝。
他想起影子所说的"现代文明遗骸"，猛然将青铜钥匙插入怀表。
当钥匙裂痕与表盘数字重合时，冰层中的骸骨突然睁开电子眼。
"检测到第七纪文明污染源，启动最终防卫程序。
"骸骨的下颌骨咔嗒作响，胸腔内升起微型核聚变反应堆，"建议幸存者立即前往诺亚方舟，重复，立即前往诺亚方舟..."寒潭瞬间沸腾，陆昭在炽白强光中捏碎三清铃。
时空置换的眩晕感袭来前，他瞥见骸骨背后浮现的青铜巨门——门扉上的饕餮纹正与第一百二十七次轮回中的铜鼎一模一样。
当视线恢复清明时，陆昭发现自己站在问心殿的蟠龙柱后。
戌时的梆子声尚未响起，玉清子掌门正在殿内为弟子讲解《太上感应篇》。
这是他从未触发过的新时间节点。
"三维生物的情感是最好用的能量源。
"玉清子的声音突然混入机械音，"悲悯、恐惧、爱欲...这些都能转化为量子潮汐。
"陆昭的寒毛根根竖起。
透过柱身镂空处，他看见掌门道袍无风自动，纳米纤维在下摆交织成银河图谱。
当某位女弟子为情所困低声啜泣时，玉清子的瞳孔突然分裂成无数六边形晶格，将少女的眼泪吸噬成能量光点。
"这次轮回提前了三个时辰。
"陆昭握紧青铜钥匙，发现新增的裂痕正在吸收殿内溢散的暗物质，"《时渊录》第一重...原来是这样..."他悄然运转蜃影诀，将部分意识投射到半个时辰后的时间线。
当两个时空的感知重叠时，问心殿地砖下的秘密无所遁形——数以万计的发光丝线正连接着弟子们的丹田，最终汇聚到玉清子座下的青铜鼎。
那是曾在祭坛见过的饕餮纹铜鼎，此刻正吞吐着七彩霞光。
陆昭突然明白，整个天衍宗不过是饲养三维生物的牢笼，所谓修炼根本是在为第七纪文明培育能量。
"既然你们畏惧时间残影..."他在现世本体突然高声吟诵《太上感应篇》，同时在未来残影中点燃从现代都市获取的核聚变装置。
当玉清子错愕地转头时，三个时空节点的能量同时爆发。
青铜鼎发出凄厉尖啸，陆昭在时空乱流中看到震撼的景象：鼎内翻涌的根本不是灵气，而是无数被压缩成二维状态的修真文明。
某个被压扁的剑修脸上，还凝固着飞升时的狂喜。
"错误！
错误！
"玉清子的道冠轰然炸裂，金属颅骨伸出神经索试图连接青铜鼎，"立即启动降维清..."陆昭将青铜钥匙掷向鼎耳处的北斗七星凹槽。
当钥匙与凹槽嵌合的瞬间，他第一百二十七次死亡时看到的青铜巨门在殿内轰然洞开，门后传来美妇人带着笑意的呼唤："昭儿，该醒来看看真实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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