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物质潮汐在经脉中逆流，他忽然明悟：前六次轮回没能触发这个场景，是因为死亡来得不够慢。
地缝深处是倒悬的藏书阁。
陆昭跌落在菱花窗棂的投影上，发现这里的所有典籍都浸泡在血色液体中。
当他触碰某卷《大衍神数》时，竹简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第一百零西次轮回的死亡记忆汹涌而来——被割开的喉咙里，正涌出带着纳米虫群的黑血。
"你比前几个容器聪明些。
"沙哑的女声从阁顶传来，陆昭抬头看见倒挂的美妇人。
她的襦裙下摆垂落数据光缆，发间步摇竟是缩小版的青铜鼎。
这与第一百一十五次轮回出现的幻象截然不同，此刻的美妇人浑身散发着机械润滑油的刺鼻气息。
"玉清子该换淬体油了。
"她轻点足尖，整座倒悬藏书阁开始旋转，"居然让你触发了镜像空间。
"陆昭在眩晕中抓住某根梁柱，发现木质纹理里嵌着电子回路。
当美妇人逼近时，他猛地将青铜钥匙刺入柱身，第一百二十七道裂痕突然迸发幽光——那些浸泡典籍的血浆开始沸腾，凝聚成他在寒潭底见过的现代防化服士兵。
"警告，检测到第七纪污染源..."士兵的胸牌闪烁着红光，"启动净化协议..."美妇人冷笑，步摇上的青铜鼎突然喷射纳米虫群。
士兵的激光枪在古籍间扫射，被击中的书页化作量子尘埃。
陆昭趁机跃向阁顶，在《时渊录》的牵引下，发现倒悬的北斗七星阴影中藏着半块龟甲。
"龙隐鳞爪处！
"他念出龟甲上的谶语，整座镜像空间突然静止。
美妇人的数据光缆僵在半空，防化服士兵的激光束凝固成水晶柱。
陆昭踏着静止的攻击波跃至阁顶，发现倒悬的"地面"其实是透明屏障——下方真实藏书阁里，玉清子正将某个内门弟子按在《大衍神数》上，弟子胸口插着的青铜钥匙仅有五道裂痕。
"这是...过去的轮回片段？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到玉清子道袍下伸出机械触手，正从弟子颅内抽取银色脑脊液，那些液体流入青铜鼎后，鼎身的饕餮纹便明亮一分。
当他想靠近观察时，脚下屏障突然碎裂。
陆昭坠入真实藏书阁的时空，后脑重重磕在青砖上。
戌时的梆子声恰好响起，玉清子袖中的机械触手缩回人皮，青铜鼎化作流光消失。
"陆昭？
"掌门悲悯的眉目下藏着纳米虫群的嗡鸣，"你怎会在此？
"陆昭按住腰间发烫的青铜钥匙，第一百二十八道裂痕正在生成。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纳米虫群伪装的黑血："弟子...弟子误触禁制...""可怜的孩子。
"玉清子的拂尘扫过他天灵盖，纳米虫群混入探查灵力，"去药堂领一剂养神汤吧。
"当陆昭踉跄着跨出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典籍翻动声。
玉清子正在查看那卷《大衍神数》，书页间残留着他故意留下的青铜鳞片——从镜像空间屏障剥落的碎片。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陆昭蹲在药堂屋顶。
他握着那枚青铜鳞片，发现其纹路与寒潭冰层下的都市残骸完全契合。
当月光偏移三十度时，鳞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六十具冰棺陈列在祭坛地底，每具棺椁都连着青铜锁链，链条另一端没入玉清子的道袍下摆。
"原来祭坛下面才是真正的内门..."陆昭捏碎用来伪装的药瓶，褐色液体化作纳米虫群消散在夜色中。
此刻的禁地祭坛空无一人，但青铜柱上的烛龙纹比往日活跃。
陆昭将鳞片按在第九根龙爪处，地面应声裂开通道。
腐化的灵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防化服士兵曾说过的"第七纪污染源"味道。
石阶尽头，冰棺矩阵正在幽蓝光芒中运转。
当他靠近丙字七号冰棺时，棺盖突然炸裂，魏晋修士的电子眼疯狂闪烁："不要...成为刻碑人..."玉清子的量子拂尘从背后刺穿胸腔时，陆昭却笑了。
他故意触碰警报机关，将沾满自身鲜血的青铜鳞片弹入冰棺群。
第一百二十八道裂痕绽放的光芒中，所有实验体同时苏醒。
"感谢师尊。
"陆昭在纳米虫群的包围中坠入深渊，"这份千年实验数据...咳...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