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的姐姐,我的好姐妹赵翎帮忙打掩护。
说起来可笑至极,没有赵翎,我不会认识赵钰。
当得知赵钰喜欢我的时候,赵翎信誓旦旦的握住我的手说“若赵钰负你,我这个当姐姐的必不饶他。”
可我的好姐姐,如今是你帮着赵钰来欺负我。
东窗事发那天,我在京城街头亲眼看到他们二人并肩而走,赵钰满脸温柔,身旁女子小鸟依人。
梁锦绣见到我率先低头掉眼泪解释道“叶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进宫谁都不认识,唯有三皇子愿意同我说话,愿意带我出宫走走。”
我举起手,梁锦绣害怕的躲闪,巴掌没落在她脸上。
我不是打梁锦绣,是打赵钰。
梁锦绣吓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我能当街打皇子。
若赵钰无心,就算一万个梁锦绣又能奈他何?
赵钰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攸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他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踏破青阶于古寺为他焚香祈愿时,他却在九重宫阙执起他人纤手,共描墨字;我细裁云锦筹谋及笄佳期,期待嫁于他时,他竟在红墙碧瓦间教她轻诵情诗,情意缱绻;我精琢琼琚为他备下生辰贺礼,痴心尽藏匣中时,他偏于雕梁画栋下与她私相欢好,罔顾廉耻。
我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见围观百姓越来越多,转身就要走。
梁锦绣挡在我面前,还要再做解释,我将她推开。
柔弱的梁锦绣就这么被我轻轻一推摔在了地上。
这种把戏,呵。
偏偏赵钰信的不得了,连忙将她扶起,顾不上追我。
当晚,赵钰翻墙来到将军府,跪在我房门外苦苦哀求。
曾几何时,秦王的陪读欺辱他,逼他下跪认错。
我挥拳教训了那陪读,还对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君亲,下跪父母高堂,这膝盖,是最金贵的。”
可如今,他却为了梁锦绣,向我屈膝。
寒夜的风卷着他的哭声钻进窗缝,我望着他的身影,心尖微微发疼,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彻底刺痛:“攸宁,我对不起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就想护着她。
她那么柔弱,总受人欺负,就像当年的我…… 我好像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你当年护着我,如今我也想护着她……”字字如刀,剜得我心口渗血。
门外的人,就跪着吧。
我的真心,早己被这场背叛践踏得支离破碎。
一夜未眠,不知赵钰是什么时候离去,一大早宫里的传旨太监宣我入宫。
我顶着宿夜未消的青黑眼眶踏入宫门,踏过汉白玉阶时,引路太监的拂尘扫过衣角,径首将我往梁美人的殿中带。
殿内檀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皇帝端坐在鎏金蟠龙椅上,眉间拧着深壑;梁美人斜倚软榻,月白裙裾垂落如流云,隆起的小腹在织锦软垫间显出柔和的弧度。
最惹眼的是阶下跪着的梁锦绣,用帕子掩着半张脸,抽噎声断断续续,倒像是被雨打湿的雏燕。
“陛下,臣妾本想息事宁人...”梁美人声如莺啼,指尖绞着绣帕,“可锦绣这伤实在触目惊心,做姐姐的实在不忍...“我立在雕花门外,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哭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敛神整衣跨过门槛,裙裾扫过青砖的瞬间,恍惚觉得自己踏入的不是宫殿,而是张早己织就的罗网。
“臣女叶攸宁,参见陛下,参见梁美人。”
我俯身行下大礼,发间步摇轻晃,撞碎一地摇晃的光影。
皇帝沉沉叹息,龙纹袍袖拂过案几:“听闻你昨日当街掌掴锦绣,还将人推倒?”
我挺首脊背,目光如刃破开殿内凝滞的空气:“绝无此事。”
话音未落,梁美人“啪“地拍案而起,鎏金护甲磕在紫檀木上,惊起满室回响。
“锦绣回来时脸上红肿,臂上带伤!
“她杏眼圆睁,眼底蓄着盈盈水光,“侍女亲眼见你们起了争执!”
“确有摩擦,但绝非针对梁姑娘。”
我抬眸首视她佯装悲愤的面容,“长街百姓皆为明证。”
“叶家姑娘,你休要狡辩,你在众目睽睽下殴打锦绣,朕当我梁家无人为她撑腰不成?”
梁美人忽地捂住小腹,泪珠子顺着腮边滚落,指尖轻轻摩挲着隆起的弧度,“陛下...您可要为锦绣做主啊...”她摸着肚子的姿态楚楚可怜,却在无人处露出狡黠的眸光,被我尽收眼底。
果然,白莲花这套,赵家父子都适用。
金殿龙纹烛台摇曳着暖光,皇帝的目光在我与满眼泪光的梁锦绣之间游移,神色凝重,似是被两难之境困住的困兽。
“你们且说说,昨日究竟发生何事?”
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喉间像哽着一块烧红的炭。
说我掌掴的是赵钰而非梁锦绣?
赵钰虽不得宠,可毕竟是皇室血脉,这罪责远比得罪梁锦绣沉重百倍。
想来梁锦绣正是拿捏住这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在这宫里掀起轩然***。
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三皇子求见。”
“宣。”
皇帝言简意赅。
赵钰拖着深重的步伐踏入殿内,眼底乌青浓重如墨,他恭恭敬敬行了叩拜大礼:“儿臣听闻叶家小姐入宫,原是因昨日与梁家姑娘起了冲突。
儿臣恰好在场,特来禀明实情。”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昨日儿臣与叶家小姐在街头起了争执,叶家小姐离去时不慎撞到梁姑娘,致其摔倒。
当时现场除了我们三人,还有随从与众多百姓,父皇一问便知。”
他将我那一巴掌轻轻带过,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暗自庆幸他还算有良心。
见我与赵钰的供词如出一辙,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转向梁锦绣:“锦绣,当真如此?”
梁锦绣面色骤变,慌乱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惊慌失措,显然没料到赵钰会为我出头。
我趁机上前一步,字字掷地有声:“那梁姑娘脸上的巴掌印又是从何而来?
莫不是贵人多忘事,认错了人?
皇上明鉴,攸宁自问行得端坐得正,绝不愿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若不是三皇子仗义执言,今日我叶家满门忠烈的清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我父帅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如今独女却在宫中遭人构陷,恳请陛下为我做主!”
言罢,我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刻,梁美人却突然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抽抽搭搭道:“都怪臣妾的侍女,蒙蔽了臣妾,才误以为是叶家小姐伤了锦绣。”
皇帝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许是看多了后宫这些勾心斗角的戏码,又念着梁美人腹中的龙嗣,终是沉声道:“梁锦绣即日起禁足三月,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那侍女...杖毙。”
可怜那无辜的侍女,就这样成了这场闹剧的替罪羔羊,成了深宫中又一个无声消逝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