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三年，暮春，细雨靡靡。
谢海立在产房外廊下，听着屋内李氏的呻吟渐弱，掌心的佩刀握得发烫。
三日前他在膳房听到两名宫女私语，说皇帝赏了产婆王婆子十根金条，又看见太子的亲随往产房送了个描金匣子——那匣子上的云纹雕饰，正是宫中用来装毒酒的款式。
"恭喜王爷！
夫人诞下郡主！
"产婆王婆子掀开棉帘出来，怀里的襁褓裹着粉缎子，绣着并蒂莲纹样。
谢海瞳孔骤缩——镇北王府向来男婴用藏青狼首缎，女婴用月白牡丹缎，何时换成了宫里的并蒂莲？
萧煜掀开门帘，盔甲上的鎏金狼首还沾着北疆带回的雪粒："母女平安就好。
"他伸手要抱孩子，王婆子却后退半步，笑道："郡主刚出世，身上带血污，待奴婢擦洗干净再送与王爷。
"谢海望着王婆子腰间鼓起的荷包，里面棱角分明——是金锭的形状。
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想起昨夜在柴房撞见她与太子亲随交接的场景，那人口中呢喃："女婴换男胎，皇帝有重赏......"谢海当时没当回事，王爷在家没人那么大胆，他只是在今天王妃生产时多留了个心眼。
"且慢。
"他跨前一步，挡住王婆子去路，"卑职瞧着郡主眉心似有污渍，待卑职查看一二。
"王婆子脸色微变："谢侍卫这是何意？
难道信不过老身？
""只是例行查验。
"谢海伸手揭开襁褓，露出女婴眉心——光洁如洗，并无镇北王府特有的朱砂痣。
他心底大寒，想起萧煜曾说过，王府血脉眉心必有红痣，如天狼衔珠，"王爷，这孩子......""谢海，不得无礼！
"萧煜皱眉，"本王的女儿，何须你查验？
"王婆子趁机绕过他，快步走向后宅。
谢海望着她匆匆背影，听见襁褓里传来细微的响动——不是婴儿啼哭，而是布料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襁褓里挣扎。
戌时三刻，雨越下越大。
谢海始终觉得不对劲于是，谢海换上夜行衣，潜往后院柴房。
王婆子的房间透出微光，他舔湿手指捅破窗纸，看见婆子正对着烛火擦拭匕首，刀刃上沾着暗红污渍，旁边放着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带血的朱砂痣贴——原来女婴眉心的痣是假的！
"小崽子哭个不停，差点坏了大事。
"王婆子喃喃自语，"好在己扔进乱葬岗的枯井，皇帝那儿该交差了......"谢海浑身血液凝固。
他猛地踹开房门，匕首抵住王婆子咽喉："男婴在哪儿？
"婆子瞳孔骤缩，刚要呼救，谢海刀柄重击她后颈，将其打晕。
搜出她腰间的钥匙，打开床底暗格，里面果然有滩血迹，还有半块镇北王府的狼首玉佩——正是萧煜给出世儿子的信物。
"找死！
"窗外传来破空声，三支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王府有皇帝的奸细。
谢海踢翻烛台，趁着火光通明抱起染血的襁褓，跃窗而出。
怀中的孩子发出细弱啼哭，他这才发现襁褓里塞着块带血的抹布，真正的男婴被裹在里面，眉心豆大的朱砂痣赫然入目。
"得罪了，老王爷。
"他对着王府方向拱手，转身跃进雨幕。
身后传来喊杀声，皇帝的亲随举着火把追来，刀刃在雨中泛着冷光。
乱葬岗的枯井旁，谢海借着闪电光芒，看见井边散落着男婴的襁褓碎片。
他摸出怀中的狼首玉佩，与襁褓里的半块拼接，终于连成完整的狼首图腾——这是镇北王府世子的信物，决不能落在皇帝手里。
"对不住了，小姑娘。
"他望向井口，里面躺着具女婴尸体，"但只有你能替他去死了。
"他将女婴尸体抱出，换上男婴的襁褓，又把自己的佩刀插在井口，做出"护主战死"的假象。
怀中的男婴忽然攥住他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
谢海低头，见他乌亮的眼睛盯着自己，腮帮上沾着雨水，竟与他夭折的女儿有几分相似。
他想起妻子临终时的笑容，想起萧煜拍着他肩膀说"海儿，将来你儿子可与我儿结为兄弟"，喉间涌起酸涩。
"从今往后，你叫谢仁贵。
"他解开披风裹住孩子，"我是你爹，咱们......去王家村。
"老王爷，"他望着窗外雨幕，怀中的孩子忽然发出奶声，"卑职虽救了世子，却让您误以为生女。
但如今宫中眼线密布，唯有此计能保他周全。
待北疆战事平定，卑职定当负荆请罪，送世子回家。
"三日後，王府传来消息：郡主体弱，不宜张扬，满月酒暂行取消。
谢海蹲在村口井边，听着妇人们的议论，攥紧了怀中的狼首玉佩。
他知道，皇帝的阴谋得逞了——镇北王府上下都以为李氏生了女儿，却不知真正的世子，正躺在他的破炕上，啃着他用兽骨磨的牙胶。
谢海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
他想起萧煜的妻子李氏，那个总爱给王府侍卫们发点心的和善主母，如今怕是正对着女婴唉声叹气。
"别急，"他轻声哄着孩子，"等你长大，爹会告诉你，你本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眉心的朱砂痣是天狼转世的印记。
而那些害你、害你父亲的人......"他摸出藏在鞋底的密旨，上面朱笔写着"镇北王世子己除"。
火光中，密旨渐渐蜷成灰烬，谢海抱起孩子，望向皇宫方向。
雨停了，天边露出微光，远处传来北疆方向的狼嚎——那是镇北军的战号，终有一日会为世子再次响起
谢海立在产房外廊下，听着屋内李氏的呻吟渐弱，掌心的佩刀握得发烫。
三日前他在膳房听到两名宫女私语，说皇帝赏了产婆王婆子十根金条，又看见太子的亲随往产房送了个描金匣子——那匣子上的云纹雕饰，正是宫中用来装毒酒的款式。
"恭喜王爷！
夫人诞下郡主！
"产婆王婆子掀开棉帘出来，怀里的襁褓裹着粉缎子，绣着并蒂莲纹样。
谢海瞳孔骤缩——镇北王府向来男婴用藏青狼首缎，女婴用月白牡丹缎，何时换成了宫里的并蒂莲？
萧煜掀开门帘，盔甲上的鎏金狼首还沾着北疆带回的雪粒："母女平安就好。
"他伸手要抱孩子，王婆子却后退半步，笑道："郡主刚出世，身上带血污，待奴婢擦洗干净再送与王爷。
"谢海望着王婆子腰间鼓起的荷包，里面棱角分明——是金锭的形状。
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想起昨夜在柴房撞见她与太子亲随交接的场景，那人口中呢喃："女婴换男胎，皇帝有重赏......"谢海当时没当回事，王爷在家没人那么大胆，他只是在今天王妃生产时多留了个心眼。
"且慢。
"他跨前一步，挡住王婆子去路，"卑职瞧着郡主眉心似有污渍，待卑职查看一二。
"王婆子脸色微变："谢侍卫这是何意？
难道信不过老身？
""只是例行查验。
"谢海伸手揭开襁褓，露出女婴眉心——光洁如洗，并无镇北王府特有的朱砂痣。
他心底大寒，想起萧煜曾说过，王府血脉眉心必有红痣，如天狼衔珠，"王爷，这孩子......""谢海，不得无礼！
"萧煜皱眉，"本王的女儿，何须你查验？
"王婆子趁机绕过他，快步走向后宅。
谢海望着她匆匆背影，听见襁褓里传来细微的响动——不是婴儿啼哭，而是布料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襁褓里挣扎。
戌时三刻，雨越下越大。
谢海始终觉得不对劲于是，谢海换上夜行衣，潜往后院柴房。
王婆子的房间透出微光，他舔湿手指捅破窗纸，看见婆子正对着烛火擦拭匕首，刀刃上沾着暗红污渍，旁边放着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带血的朱砂痣贴——原来女婴眉心的痣是假的！
"小崽子哭个不停，差点坏了大事。
"王婆子喃喃自语，"好在己扔进乱葬岗的枯井，皇帝那儿该交差了......"谢海浑身血液凝固。
他猛地踹开房门，匕首抵住王婆子咽喉："男婴在哪儿？
"婆子瞳孔骤缩，刚要呼救，谢海刀柄重击她后颈，将其打晕。
搜出她腰间的钥匙，打开床底暗格，里面果然有滩血迹，还有半块镇北王府的狼首玉佩——正是萧煜给出世儿子的信物。
"找死！
"窗外传来破空声，三支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王府有皇帝的奸细。
谢海踢翻烛台，趁着火光通明抱起染血的襁褓，跃窗而出。
怀中的孩子发出细弱啼哭，他这才发现襁褓里塞着块带血的抹布，真正的男婴被裹在里面，眉心豆大的朱砂痣赫然入目。
"得罪了，老王爷。
"他对着王府方向拱手，转身跃进雨幕。
身后传来喊杀声，皇帝的亲随举着火把追来，刀刃在雨中泛着冷光。
乱葬岗的枯井旁，谢海借着闪电光芒，看见井边散落着男婴的襁褓碎片。
他摸出怀中的狼首玉佩，与襁褓里的半块拼接，终于连成完整的狼首图腾——这是镇北王府世子的信物，决不能落在皇帝手里。
"对不住了，小姑娘。
"他望向井口，里面躺着具女婴尸体，"但只有你能替他去死了。
"他将女婴尸体抱出，换上男婴的襁褓，又把自己的佩刀插在井口，做出"护主战死"的假象。
怀中的男婴忽然攥住他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
谢海低头，见他乌亮的眼睛盯着自己，腮帮上沾着雨水，竟与他夭折的女儿有几分相似。
他想起妻子临终时的笑容，想起萧煜拍着他肩膀说"海儿，将来你儿子可与我儿结为兄弟"，喉间涌起酸涩。
"从今往后，你叫谢仁贵。
"他解开披风裹住孩子，"我是你爹，咱们......去王家村。
"老王爷，"他望着窗外雨幕，怀中的孩子忽然发出奶声，"卑职虽救了世子，却让您误以为生女。
但如今宫中眼线密布，唯有此计能保他周全。
待北疆战事平定，卑职定当负荆请罪，送世子回家。
"三日後，王府传来消息：郡主体弱，不宜张扬，满月酒暂行取消。
谢海蹲在村口井边，听着妇人们的议论，攥紧了怀中的狼首玉佩。
他知道，皇帝的阴谋得逞了——镇北王府上下都以为李氏生了女儿，却不知真正的世子，正躺在他的破炕上，啃着他用兽骨磨的牙胶。
谢海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
他想起萧煜的妻子李氏，那个总爱给王府侍卫们发点心的和善主母，如今怕是正对着女婴唉声叹气。
"别急，"他轻声哄着孩子，"等你长大，爹会告诉你，你本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眉心的朱砂痣是天狼转世的印记。
而那些害你、害你父亲的人......"他摸出藏在鞋底的密旨，上面朱笔写着"镇北王世子己除"。
火光中，密旨渐渐蜷成灰烬，谢海抱起孩子，望向皇宫方向。
雨停了，天边露出微光，远处传来北疆方向的狼嚎——那是镇北军的战号，终有一日会为世子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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